自古修道,隻為長生。
然當今之道與上古之道已截然不同。
遠古時人心天心並無二致,所謂道,不過是人心天心相連之法,既然人心天心混為一物,道便無從談起,後人曰之“混沌”。
上古民智漸開,人之心儀私而為陰,天之心儀公而為陽,陰陽交泰,私公並赴,天人雖有隔卻也有連,由人心而度天心,道為之生,後人曰之“兩儀”。
至五帝際,人心天心日遠,則鬼神生焉。鬼神者亦陰亦陽,有人之欲亦有天之公,天心遠不可求,鬼神有天心執念而長壽,故人心退而求為鬼神,亦可得道。
然鬼神之數有定,而求道之人無窮,至商周時大道相爭,天人之路崩壞,再無得道之人。然鬼神雖沒,執念未消,天人之紐帶猶在,無數求道之人苦苦尋覓而不得其蹤跡,道可道,非常道,路雖在,但岔途眾多,百家爭鳴,卻無一家尋得真途,數代風流,盡歸塵土大地,後人將此地與天、人並列,曰之“三才”。
至漢末,有天書出,傳言修習此書可得鬼神之位,至此天下大亂,而所謂天書也是不知所蹤,三百年來每有天書世,往往也意味著腥風血雨的來臨。
傅青萍自幼修道至今,自然知道而今修道的艱難,自己的資質在蜀山門中應該算是頂尖的,可若是想入道門辟穀,卻是連一絲一毫的希望也沒有,不說自己,曆代蜀山先輩功法通神的大有人在,可那是法不是道,百年以後不過是黃土一抔,與常人何異,就自己所知,眼下蜀山辟穀的大能恐怕隻有開派祖師一人,正是祖師三百餘年威震天南,方有而今聲威赫赫的蜀山。
可眼前這爾朱英娥不過二十來歲,就算從娘胎裏開始修行,也不過區區二十多年,她的分身術中怎麼會有道的氣息,那絕對是辟穀大能才能參悟出的修真大道。蜀山每十年一次的論劍大會,勝者的獎勵便是在祖師座前參悟大道氣息,傅青萍是最近一次蜀山論劍獲勝的弟子,也是參悟祖師的辟穀大道最年輕的弟子,所以才能被委派出此任務。
爾朱英娥的道息雖不如自家祖師濃烈,但那份寧靜悠遠之意味卻絕對假不了,傅青萍有些懷疑,若自己多感受些這種大道韻味,怕是突破辟穀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隻是看眼下情勢,齊路多半會被元子攸收拾掉,爾朱英娥雖然不知真身何處,但隻要元子攸在,她應該也不會離,這樣算來,倒換不是完全出乎掌控。
一定要把辟穀的秘密從爾朱英娥的手中多來,如此不僅自己大道可望,師門蜀山大道築基更能輝煌千年,想到裏,傅青萍混元一氣攻再度爆發,將三個英娥分身,九道針形真氣震飛,趁此機會,卻從懷裏掏出一個幼兒玩耍的撥浪鼓來。
但見傅青萍輕輕轉動了那撥浪鼓兩下,頓時天旋地轉,除了蜀山弟子穩穩站住之外,青雲宗弟子包括尚在打鬥的齊路還有子攸以及英娥的三個分身,盡皆撲倒在地。
等子攸站起身來,卻見周圍景象已然是漆黑一片,隻有滿天星鬥照亮眼前,英娥已然不見蹤影,隻有齊路罵罵咧咧從近乎破爛的金光犼的腦袋裏爬了出來,道:“小皇帝,別找了,蜀山的兩儀微塵陣最是齷齪,你老婆被挪移走了,哎,沒想到蜀山把庚陽鼓都拿了出來,你們這次是肯定跑不了了。”
子攸和這齊路遠日無怨,近日無仇,適才一番爭鬥,雖然是各為師門,也沒有打生打死痛下殺手。所謂不打不相識,這番打鬥下來,兩人到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情意來。
聽這齊路言罷,子攸不禁問道:“庚陽鼓是什麼寶物,竟然如此厲害?“
齊路歎氣道:“蜀山的庚陽鼓是百年來煉製寶物的巔峰之作,我們青雲宗有一部記錄天下重寶的淩雲榜,這庚陽鼓位列人寶第二十七位,稱得上是鎮派之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