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六指薄薄的衣服被刀刃挑開,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當刀刃呈現出刺入形緊緊貼著肋骨下時,解脫的歎息聲充斥整個房間。
祖燕山的眼睛變紅了,但是握住軍刀的手卻變穩了。
“非要殺人嗎?”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祖燕山的身體狠狠一震,立即轉過身。
他看到一個長相並不多漂亮,但是整個人卻給人一種不食人間仙火感覺的女孩。
女孩瘦弱無比,可她的獨特氣質卻能讓任何人忽略她不成比例的瘦。因為她的雙眼,充滿一股讓人流連忘返的迷失,充滿平靜、寧馨,似乎那裏可以成為每一個人最溫柔的歸宿。
“惟楚。”祖燕山輕聲叫著女孩的名字。
“祖燕山。”惟楚笑了,衝祖燕山道:“為什麼不能為自己活一次呢?當初我無法挽留你,這沒什麼,因為我挽留不住你。可是你到現在都不願意放過自己嗎?”
惟楚的聲音充滿一種讓人不得不深思的感覺,而實質上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充滿了哲理。
可當生活開始說話的時候,哲理隻能選擇閉上嘴巴。
複仇、父仇,仇恨壓在祖燕山身上,他這一輩子根本不是為了自己活得,他的確如同惟楚說的一樣,一直不肯放過自己。
可殺父之仇有人肯放下嗎?有人肯在殺父之仇上放過自己嗎?沒有,絕對沒有!
所以祖燕山不肯放過自己,一分一秒都不肯放過自己。
“這就是孔雀說的選擇嗎?”祖燕山沉聲問道。
惟楚搖搖頭,淡淡的說道:“談不上選擇不選擇,我喜歡的祖燕山一直都是充滿矛盾的。如果你真覺得殺了他能讓你得到解脫,那麼你就殺吧。我隻想讓你得到解脫,擺脫扣在你心上的枷鎖。”
“我有枷鎖,這輩子都無法擺脫。”祖燕山凝視惟楚的雙眼道:“我不是你想要的人,也不是你能改變的人。”
“我從未想過改變你,我隻是……”惟楚抿抿嘴唇道:“想念用你手臂當枕頭的感覺,很安全。”
祖燕山愣了,眼睛裏滿是複雜之色,而這份複雜之色中,又充斥著濃濃的愧疚。
“我不阻止你殺人,但是我想讓你放過自己。”惟楚輕輕倚靠在門檻,露出淡淡的笑容:“你都不知道,你早就是我生命的唯一,絕非過客。”
惟楚想讓祖燕山放過他自己,而放過他自己就是不要殺孫六指。她在努力,為了祖燕山努力。
可祖燕山聽到這句話之後,轉過身走到孫六指的床前,死死盯著孫六指的雙眼。
“下手吧,小姑娘很不錯。”孫六指笑了,低聲道:“你們都該解脫,當我到了下麵的時候,會告訴你的父親你生活的很好。燕山,如果有可能,請把我的兒子殺掉,至於我的兒媳……殺掉吧,否則後患無窮。”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祖燕山冷聲問道。
倚靠在門檻上的惟楚睜著雙眼看著這一幕,臉上依舊是淡然,眼睛裏仍然是平靜。她得尊重祖燕山的選擇,並且從一開始就在尊重,對她來說,祖燕山不是過客。
“如果有可能……”孫六指的眼角突然流淌下一滴淚水,轉過頭凝視牆上的中國地圖道:“讓我下輩子為國盡忠,血戰沙場!我……我不想做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