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真人又道:“楊昌,這些年來你做了多少惡,在劍鬚公座下大壞事是沒有,小壞事卻是不斷,楊昌--你想想看,這些年你屠殺了多少無辜生靈,要不是你有一個好叔公,你早死幾百遍了!”
金烏上人不禁身上一寒,打了個哆嗦。
桑真人聲音一緩,接著道:“今天這小女娃砍了你一隻臂膀,也不過是因果報應,自作自受,你說是不是?”雖說是問的口氣,但話中意思卻有過說不出堅定,不容人質疑。
金烏上人連忙點頭道:“前輩說的不錯,前輩說得不錯,都是貧道自己自作自受,因果報應,要不是出手無理,也不回落到今天下場,我活該啊……前輩放我一馬吧,我會永久記得前輩大恩的。”
金烏上人叫聲淒厲,百般承認錯誤,希望桑真人網開一麵。
桑真人像是深立冰澗,聲音是由澗底傳上來道:“沒出息的東西,我若非是看在鐵衫老兒當年對我曾有恩情的份上,才不願管你的閑事,隻此一次,下次再犯,莫說這個女娃兒饒你不過,就是我老人家也非要你狗命不可!”
金烏上人雖不知說話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可是,聽其口音,料定輩份甚高,是無可疑,言下之意,似乎與自己叔祖公“鐵衫老人”甚有交情!
心中想著,正想說話,卻隻覺得身上緊捆的繩索猛然為之一鬆,身軀已平空落下來。
周雨馨見狀自然不肯放過,嬌叱一聲道:“哪裏走--”
剛要另施手段,卻見麵前人影一閃,被人迎空阻住了去路!
金烏上人這才突地一驚,猝然將手中拂塵向外一展,魔火簇擁著化為一天飛星,直射當空而起!
那還與青色劍光糾纏的兩道紅線也不再糾纏,閃了幾閃,化為兩道蛟龍,直追金烏上人而去。
而周雨馨因被阻住,沒有追上那金烏上人,略一遲緩,金烏上人已遁跡無蹤!
先時,我聽桑真人發話聲音,以及那般托大的口氣,是以料定了對方必是一個十分蒼老霸道的人物,哪裏知道這時對麵相見,才知大謬不然。
站在周雨馨麵前的原來不過是三十上下的中年人,甚至還要年輕一些。修長挺拔的身材,長的白皙清秀,又有棱有角的一張臉,眉毛細濃,雙眉之下的那雙瞳子,卻是炯炯有神,黑白分明,一頭黑發挽著一個讀書人的仕子發髻。總之,是一相當俊秀的人物!
再者這人衣著十分樸素,僅僅穿著一襲青色的布質長衫,雙膝地方都洗得發了白,下著青布便履!再樸素平凡不過的一身衣著,隻是穿在這人身上,卻是那麼的淡雅,別具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雍容鳳範!
桑真人伸手攔道:“周雨馨,不得放肆,發他走吧。”
周雨馨見玉樹真人攔住自己,嗔道:“前輩,這怎麼行,如果他……”
還沒說完,就被桑真人打斷,說道:“難得,你還知道我是你的老前輩,背後你怎麼編排我,還當我不知道麼?”
周雨馨臉色一紅,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嘛,您就是……”
說著說著,在玉樹真人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玉樹真人微微一笑,陡然伸出手,向著空中閃爍著青光的那口短劍招了一下,但見青光一閃,那口飛劍已托在了他手掌之上。
像是一條潑刺不休的青色靈蛇,在他手掌上乍伸又縮,頻順跳動不已,卻是無論如何,竟然難以脫開他的掌心之上!
遂見青衣人兩掌一合,一連在劍上拍了三掌,那口青色短劍一連跳了幾下,青光猝收,遂即停住不動。
玉樹真人將短劍拋給周雨馨道:“將你的飛劍收回吧,別動不動就放出來傷人,你當這金烏上人楊昌是好惹的麼!”
周雨馨將短劍還入鞘內,又將紅色劍光召回,放入劍囊之中。
周雨馨因桑真人上來掃了她的麵子,心裏老大的不開心,鼓著腮幫子,隻管獨個兒鼓著悶氣!過了半天,她才冷冷地道:“--有什麼好惹不好惹的,要不是你老人家搗亂,我早就要他的狗命了,還說什麼……哼……”
玉樹真人冷笑道:“你知道什麼,果真你要是殺了他,才是為你師徒留下了滿天大禍!”
周雨馨一愣道:“怎麼了?”
“怎麼了?”
玉樹真人繼續道:“這金烏上人楊昌固然不足輕重,但他那個叔祖公鐵衫老人,在魔道上卻是一等一的高手,慢說是你小小道行,不是他的對手,就連你師父吳仙子隻怕也不便招惹!況且你等師徒來此原為息事寧人,得罪了個劍胡子,已是不妙,何得再樹此大敵?果真你要是殺了這個楊昌,鐵衫老兒複仇的手段,卻是更遠較劍胡子厲害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