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新家裝修後,我是乘著月色去參觀的,作為女主人的小米先把我帶進他們主臥室的衛生間,奇大無比,裏邊擺設琳琅滿目,甚至包括幾瓶從美國進口的維生素。這裏似乎是她最得意的地方,作為一名心理學碩士畢業生,她很在乎個人的情緒空間,而衛生間是家庭裏最可愛最秘密最為所欲為的地方。我笑說:“哦,你們夫妻做家庭作業也可以在這裏進行,天地任你們行!”小米和緊跟她進來的丈夫易為異口同聲說:“是嗬!”
迫不及待的易先生接著為我打開一扇通往陽台的門,他以指點江山的姿態叫我看滿城的萬家燈火。他們家住高層,在這位名畫家眼裏,家裏最美麗的地方是陽台,可以遠眺,可以極目,可以臨風看風景。兩個人的得意之處讓我分享後,其他的地方他們就由我自由評點了。同樣一套房子,夫妻的著眼點各有不同,女心理學研究生要“舒服”,男畫家要“好看”,這樣一對奇妙角色的婚姻組合,會產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們婚後不到一年就生了一個兒子,聰明,至於相貌,目前看不出來是遺傳誰的多一些,反正和其父母都有點像,看來他們的精子與卵子也曾經過一番鬥爭。易先生善於畫美女,裸女,他的“造型記憶”特別好,所以滿街美女都是他的免費模特,他一般不麻煩人體模特脫衣服,他照樣可以畫出有血有肉的“藝術”裸女。這一功夫,令心理學專業畢業的小米自歎不如,這種“無毒不丈夫”的眼神,也令她無限好奇,甚至有點吃醋,可轉念一想,這不對勁呀,如果不讓丈夫“看”人,那他畫什麼?經過一番心理建設,她自己給自己調整心態,灑脫多了,之後還多次鼓勵丈夫去擔任各種級別的選美性質的模特大賽評委。這一點,畫家易為是十分讚賞與欣慰的。他與小米一見鍾情後,才知道對方是個研究心理學的,他很是高興,並樸素地認為,一個研究心理的女人,一定最會嗬護別人的心,一定最善解人意。因為在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太太,性格上應該有日本傳統女人的風情,溫柔、聽話、安靜;生理結構上最好是優美的修長,包括脖子長、腰身長、臉型長、辮子長……
這樁婚姻,在小米最初看來,其收獲是學會了欣賞油畫和美女,現在她的職業是一名出版社編輯,她丈夫在畫室裏作畫時,也喜歡旁邊有太太站著,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漸漸地,婚後易為的畫風也發生了許多美妙的變化,比如有一組新畫,每一幅畫裏的每一個小資形象手裏都拿著一本書,這一“意象”後來經過一番研究,易為坦承:“這可能和自己太太是出版書的有關!”但這種影響是不知不覺潤物細無聲的。易為畫作裏的許多時尚元素來之於時尚的太太,在那些作品麵前,你的情懷會莫名地綺麗浪漫起來,並適合做些情調的事,比如點燈喝茶,比如含笑歎息,凝眉小憩……
因為愛,因為娶了美麗的心理學碩士做太太後,易為的心情,審美情趣,畫風便如同被她催眠似的有了新的氣韻,這種改變,“國產紳士”易為是歡迎的,而且“暗爽”。太太一句也許很“外行”的話,也會觸動他敏感的細致的藝術神經,畫室裏的太太的“心理性撒嬌”也成為一種藝術刺激。這令我羨慕。小米為此應該感到驕傲,她成功地影響了自己心愛的丈夫,用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心理磁場改寫了丈夫的靈感、激情,從而在他的畫麵裏,讀到種種帶有其氣質的情感和“舒服”,但這些畫又不單單拘泥於視覺快感,易畫家流暢的筆觸又引領你做些淺如乳溝的思考,深如眼影的迷茫,這很有意思!是的,愛一個人,可以讓你整個身心脫胎換骨,而這一切改變,猶如“美女轉身”,小米感動,易為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