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祖賢將赫連虎遞還的刀歸鞘時,發現刀身上竟留有一小排輕輕淡淡地白印,一笑歸刀,沒有出聲言語。
赫連虎將身子靠在方祖賢搬取過來的馬鞍上,撫著被包紮好的傷腿喘了會粗氣,待氣息平靜了些,向眾人抱拳謝道:“今日之恩情,我赫連虎必不相忘。”
赫連虎眼睛微斜,卻見花道水自始至終隻是立在遠處冷眼旁觀,當下也明白答應並出堡接應自己一眾人的應該隻是方祖賢等人的主意,花道水隻怕是心裏並不很讚成的。
花道水的確是不敢冒險,他最初的想法是讓馬賊們與鐵鷹軍拚個兩相殘傷時再伺機突圍。但他之所以答應放赫連等馬賊入堡,也不過是迫於方祖賢林遠沙無用等人。他知道關鍵時時刻還得依靠方祖賢等人,雖然僅隻二十來人,卻可以一擋十。
赫連虎這般大塊頭一眼都能看明白的事,方祖賢林遠及沙無用等人如何揣測不出花道水的用心?隻不過幾人都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方祖賢提刀以鞘戳了下赫連虎的肩胛,打趣道:“你一個馬賊頭頭怎麼也會行這中原斯文人的禮?”
赫連虎不好意思地掃了掃自己的光頭,訕訕地笑道:“這些年劫的中原來的商隊較多,見得多了倒是能仿兩式。”
幾人各懷心思不著邊際說笑著,進堡的其他各路馬賊的頭領安定下部眾後,便不約而同地往赫連虎這邊行了過來。
方祖賢不蠢,這些人說是過來看看赫連虎的傷勢如何,其實不過是想借機試探商隊等人的口風,看看商隊下一步有何打算,更重要的是想從這討些傷藥給自家兄弟止傷。
誰都知道,這種天氣,如果沒有傷藥,要不了三兩天傷口就會潰爛。
看著方祖賢李秋幾人離開說要過去與花道水商量下傷藥的事,幾個頭領的原本涎笑著的臉立時拉了下來:“傷藥的事情怕是黃了,而今這等情境下換作是我,也不會輕易分些傷藥給曾經對立過的人。”
更有人勃然大怒:“惹得老子性起,先捉刀砍翻了他們……”
赫連虎忙伸手止住那人的嘴,罵道:“這時候還起什麼哄,活得不耐煩了麼?有種你提刀從鐵鷹軍的手裏裏殺奔出去!”
那人好歹也是一路馬賊頭領,現下被赫連虎一罵,雖是麵有怒色卻也忍著不敢發作,他眼睛不瞎,看得出來其他幾人都正怒目而視。
赫連虎哪會瞧不出這人心中的不快,說道:“林遠的那個兄弟是個人物,不會坐視不理的,有他在,你們也不用擔心傷藥的事。”
那人陰陰頂了句:“人心隔肚皮,說不定人家巴不得以我們的兄弟來消耗禿鷲們的弩箭呢。”
赫虎哼了聲,說道:“你赤奴兒的心不也隔了層肚皮麼,你什麼想法我還能不知?我想你們大都也看出來了,林遠他那兄弟是做大事的人。不說其他,單隻敢放我們入堡一事來看,這個人心誌之高,眼光之長久,不是你我這些做沒本買賣的人所以比及的。”
那人一被赫連虎當眾叫破了身份,忙急急拿眼掃了掃方祖賢離開的方向,見他並無注意到這邊的事情,也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赤奴兒本就與方祖賢早有仇怨,他前時率領馬頭坡人馬劫掠商隊時,又為方祖賢所壞,自此更是懷恨在心。
本來各路馬賊要想結盟追劫商隊,至少得有一日功夫聯絡準備。可他赤奴兒那夜被方祖賢及八十裏井一眾鎮台迫退後,心中恨恨於懷,連夜遣人聯絡各家馬賊,結盟而追往商隊。
方祖賢之前與眾馬賊相戰於小堡外時,他一直刻意避而不現行藏,免得為方祖賢發現,伺機取要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