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卻不以為然:“大哥,這個人既能當著他們兩人的麵將人帶離,自然深悉我們與赫連老四及祖良眼下的情況,別的倒是不懼,隻怕他橫出一子,亂了大哥的棋局啊。”
“一個真正的國手,不僅能在棋勢布局上能看透對方,還必須得提防並能化解棋勢之外的意外之子,畢竟,因一子而滿盤皆輸的,時猶可見。”
李玉立時不語,別人倒還好,可一與自家兄長論起棋道來,他隻有聽的份。
李奇再次手負背後,再次眼望長夜:“此子雖屬意外,卻也不曾出了我意料。今夜之事過後,讓石頭去查查這枚意外之子。”
李玉點頭應是,轉身步出,跨過門檻時,回頭問道:“二公子也入城了,我們要不要過去見見他?”
“不!先莫妄動,眼下赫連塔山與那個人以及白影堂的人都在暗中窺視,我們動不得……”
方祖賢望了眼已然黯淡的窗紙,知道赫連虎在斜對麵的祖府縱的大火已被撲滅,卻不知道他自己卻又點著了城中的另外兩桶火藥,更不知道赫連虎讓自家妹子替自己畫像的真正用意。
順兒微黑的臉在油燈的映照下仍然是紅通通的,連耳根子都是紅通透亮的。
一會瞧了瞧明顯有些不自在的方祖賢,一會兒又湊過頭去看看順兒筆墨下的線條,一會兒又用先前包頭蒙麵的布巾擦拭著原本光亮無汗的額門光頭,赫連虎顯得很是忙碌。
方祖賢暗自好笑地輕咳了一聲,拿眼掃了掃赫連虎的後腦,打趣道:“赫連兄,你後腦似乎也冒汗了。”
“是麼?”赫連虎手一掃後腦,湊近油燈下一看:“沒有啊?”
“真沒有麼?”方祖賢朝赫連虎眨了眨眼,懶懶笑道:“再仔細看看。”
一愣過後,赫連這才明白過來,哈哈笑道:“還真是有汗呐,看我忙得……”
“哥,你都擋著燈光了,我看不見。”順兒抬起頭,狠狠瞪了赫連虎一眼。
赫連虎直身閃開,一拍腦門:“對不住對不住,你接著畫。”又瞟了方祖賢一眼:“看來我這光頭太晃眼了,啊哈哈,那什麼,我去看看飯食好了沒有,你們……你們繼續……”
方祖賢兩隻白眼翻起,麵上的笑容頓時凍結,心頭大恨。原本想借著與赫連虎說說話以遮飾自己的不自在,哪曾想這沒義氣的孬貨居然被順兒瞪了一眼便捧著光頭而去了。
好不容易等得順兒畫完,方祖賢正要起身步出屋外噴出幾口悶濁氣,那光頭卻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又鑽了出來,大大方方地拿起順兒畫的畫,比對著方祖賢:“不錯,簡直一模一樣,我家妹子的畫真的是……是那什麼什麼……”
說著,朝方祖賢連眨數眼,希望方祖賢能給個提示什麼的。
方祖賢懶洋洋地伸了伸腰,打了個哈欠,直起身子,活泛活泛有些僵木的關節肌肉,包括麵上笑容,仿若未聞。
瞥見方祖賢正上下左右活泛著的臉,直想奔過去一拳將它砸個稀巴爛,隨即打了個哈哈:“那什麼,我再去看看酒食妥了沒有。”
方祖賢一把按住赫連虎,當仁不讓地道:“你腿上有傷,還是我去吧,你可還得好好評評你妹妹的畫。”
“你……”赫連委屈地坐下,側著附耳低聲說道:“你這也太沒義氣了吧?”
方祖賢佯作聽不真切,大聲問道:“你說什麼?我適才沒聽清楚,你大聲點說。”
赫連虎張了張嘴,始終不敢罵出來,再轉頭看向順兒畫的那畫,黯然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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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食畢,赫連虎伸出手想與順兒一起收拾,迎麵又撞上順兒一個瞪眼,赫連虎立時兩手下垂,老老實實地擱在膝上。
方祖賢與胡二隻當自己一時眼黑,什麼都沒看見。
等得順兒收拾起碗具出了屋,方祖賢才開口說道:“胡掌櫃……”
胡二立即伸手止住方祖賢話頭:“我早說過了,我排行老二,在這店中更兼小二,所以,你們喚我胡二便是了。”
“小二?”方祖賢看向胡二的雙手:“跑堂的小二能有這麼一雙手?”
胡二長長一歎:“我這原本也有個跑堂的,可是前幾日出了城就再沒回來過了,我也隻好……”
方祖賢似若未聞,兩眼仍是盯看著他的手。
胡二揚了揚手,說道:“你說的是這指圈兒麼?其實也這沒什麼,我素好胡琴,以此可防指肚受傷。因每日起床都得拉扯幾段,時間長了,套上去也就不想再取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