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鐵接牌符入手的那一刹那,身子猛地一陣劇顫,手中的白玉銼刀掉落地上,喉間氣喘加重,良久方才緩緩平息。俄而,兩手輕輕細撫青玉牌符,問道:“你見過他?他還活著?”聲音中帶著無限的牽掛。
方祖賢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這牌符是他親手贈交給我的……”
話還沒話完,無鐵一手拈著青玉牌符,一手緊緊抓住方祖賢的左臂,如同久溺水中的人在沉入水下時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急聲道:“他在哪,他在哪?”
方祖賢輕輕地搖了搖頭,無鐵豁然起身,臉色大變,神情一滯,兩眼圓睜,口中喃喃說道:“他真的去了?”
方祖賢這才明白他會錯了意,笑道:“我是說他贈我這些物事後便走了,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無鐵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兩手持著青玉牌符,抱於胸前,嘿嘿道:“這就好,這就好……對了,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方祖賢聽他這麼一說,眼珠一轉,心道:看他這言語神情,似乎跟那位通叟關係非淺,我何不借著這個機會狠狠地敲他一筆?
心中計定,笑著對無鐵說道:“我遇著他時,他說我人很不錯,於是他跟我講了一個劍的故事。”
無鐵聞方一愣,轉而大笑著落坐方祖賢身旁,笑罵道:“這老不死的,總是喜歡跟別人講那些個劍的故事。嗯,這是他的脾性,你接著說。”
方祖賢心中一喜,知道拋出來的第一個餌落效了,接著說道:“他說在沙州有位鑄兵大師,讓我前來探探。”
“他真這麼說?他真的讓你來探望我?”
望著無鐵麵上的喜色,方祖賢心中暗笑:吃了我第二個餌了,接下來得讓你吐出點什麼來了。
“這我還能騙你不成?”方祖賢佯作不喜的道:“他還說我手中的刀實在廢鐵一塊,你見到以後會將你平生最得意的那把刀贈給我……”
方祖賢故意拖長了話音,眼睛瞟向無鐵,心中砰砰直跳,生怕被他看出了什麼端倪來。
“嗯,你手中的刀確實是一塊廢鐵。”無鐵說著,忽地眉著一揚:“什麼?要我將平生最得意的那把刀贈給你?他真這麼說過?”
方祖賢一臉平靜,其實他也不知道無鐵平生最得意的是什麼刀,隻是順著最得意的就是最珍貴的,最珍貴的就是最好的後世想法,詐一詐無鐵而已。
聽得無鐵這麼一說,方祖賢心頭狂喜,知道自己蒙詐住對方了,立即接口道:“他真這麼說過,我當時也不相信,可他又說了,我與他是很難得很有緣的有緣人,隻要我稍稍提一提,你一定不會猶豫的。”
一說到猶豫,無鐵還真的猶豫了起來,再次問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方祖賢兩腿回收,雙膝微微往凳子外邊略傾,以防無鐵突然發怒,能及時跳開,淡淡地說道:“你若是不信,就當我沒說過這話。”接著又強調了一句:“也當他沒說過這話。”
無鐵兩眼轉投方祖賢麵上,方祖賢麵不改色的朝他頷了頷首以示心中坦蕩。
無鐵收回了目光,心痛得咬牙應道:“好吧,我信了。”
“那麼,刀呢?”
無鐵極不痛快地大怒:“我說信了就是信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怕我不給你不成?”
方祖賢心中暗喜,雖不知那刀是何模樣,但看無鐵這心痛的樣子,那把刀應該要比拓跋策手中的那把刀好得多。見他答應了下來,方祖賢連忙起身打拱作揖,以表達心中的狂喜與歉意,畢竟那把不曾見過的刀是他誑騙得來的。
可方祖賢這一連串動作落入無鐵眼裏,更是讓他心頭滴血,冷冷哼一聲,道:“你別高興得太早,那把刀你支不支使得動還是兩說。我醜話可說在前頭,你要是不適合那把刀,我還是會收回來的。”
方祖賢聞言心頭不由一沉,心道:別不是關聖爺的那種重達八十二斤的青龍偃月刀吧?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刀?”
方祖賢仔細地想了想,從最初的漢時環首刀開始,其後兩千餘年的曆史中,能將刀使得出神入化,繼而成為聖人為世人共仰的甚至供奉的,隻有關二爺一個。
所以,盡管漢時的一斤隻相當於後世的半斤,但那種刀他自問還是不能馬上馬下揮灑自如的。
看著無鐵那得意的笑臉,方祖賢的心繼續下沉,可仍自不甘地再問:“什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