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德安這個人方祖賢自然是聽說過的,這個人不僅在白夏國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更是大梁以及天下其他諸國聞名膽寒的人物。
方祖賢在白夏國的八十裏井的時候,就曾多次聽來往的商旅們說起過,白德安縱橫一生隻敗了一次,那一次是敗在大梁軍神劉衛的手裏頭。可數年之後,大梁與白夏國再次大戰,這次白德安勝了,不僅勝了,竟還斬去了大梁軍神劉衛劉大元帥的首級!
提及了白德安,自然得說到劉衛,可一說起劉衛,方祖賢忽地又想起了李奇來。他曾聽李奇講過,李奇當時隻是劉衛的先鋒大將。
可如今呢?如今劉衛被斬,李奇卻降了白夏做了節度一方的沙州使相。
“李奇。”方祖賢再一次想起這個人來,嘴裏發苦,喃喃自語道:“都說你的棋藝舉世無雙,今日再細細一想,你的棋藝果然神鬼莫測。想不到你同時布下了好幾個棋局,而且,每局棋都布得極其精妙。”
直到現在為止,方祖賢一共才看清了李奇三局棋,至於對方到底還布置了多少棋局,哪一局棋的對奕者才是他,方祖賢卻是怎麼也猜測不出來。
方祖賢與林無鐵在廬棚內的密室中相談了一段時間,穹頂上投進來的光亮越來越暗,他知道,又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即將來臨。
他現在有些心急了,不知道花道水如今是否已經將那位所謂的七公子花語裳接入了城中。
他有些急,林無鐵更是顯得心急。
方祖賢很清楚林無鐵之前為何並不急著讓自己領著他去見見林遠,他跟方祖賢一樣,都在焦急中等待著黑夜的到來。
隻有傍晚時分,街巷裏的行人少了,林無鐵才能乘機與方祖賢去見林遠,這樣才不會太過引起旁人的注意。
方祖賢雖沒將入城的目的告訴林無鐵,但以林無鐵那雙能遍識天下兵器的眼睛暗地旁觀,他能看來出來,如果當著街市上眾多的目光去尋見林遠,那麼,非但幫不了他,反而還會把林遠給牽扯進去。
多年積累的直覺告訴他,與其如此,不如選擇等待,於是,他閉上嘴靜靜地等待著。
方祖賢也如癡了一般,呆呆地看著穹頂的光亮越來越傾斜。
當他隻能看見穹頂洞口外紅通通一片的時候,出言問道:“如果二哥真是你散多年的兒子,如果二哥想要回大梁,你會離開沙州,跟我們一起回大梁去麼?”
這個問題是方祖賢眼下最為關心的,若是林遠真是林無鐵失散多年的兒子,若是林無鐵真的願意跟著離開沙州,到時,隻要再略略使些手段,讓林遠一直隨在身旁,那麼,這位被通叟謂為奇人的鑄兵大師,一定不會再次看著林遠與其分離。
如此一來,隻要林遠願意跟隨著自己,那麼也等若把這位鑄兵大師死死地綁定在自己戰馬旁,一生為自己所用。
果然,方祖賢一說完,林無鐵立即反問道:“如果你父母被害,妻妾慘死,滿門上下隻剩得一個親人,你會輕易離開他麼?”
“不會。”方祖賢很肯定地回答,緊接著他又強調了一句:“無論是誰,誰敢阻攔,我就跟誰拚命!”
這次林無鐵沒有再接話,隻拿眼深深地看了方祖賢一眼,半晌,立起身,徐徐說道:“跟我來吧,我先帶你去看看那把刀。”
方祖賢才隨著林無鐵走了幾步,走在前邊的林無鐵突然止步不前,回過頭來時,隻見他兩眉凝蹙,道:“有人來了。”
方祖賢立即靠身貼牆,附耳牆上,隻聽外麵一陣嘈雜的腳步聲越行越近。
當腳步聲更為清晰稍稍安靜些時,外麵的人似乎進入了外堂。接著便有一人高聲說著話,方祖賢雖聽不清楚那人說了些什麼,但從他說話完畢後眾人齊聲應答的聲音中,斷定先前說話的那人是眾人之中的首領。
再接著,外堂響起了一陣乒乓地翻動聲,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方祖賢蹭了蹭身子,將耳朵往牆麵貼得更緊些,想將外麵的事聽得更真切些。忽地,一隻手輕輕拍搭在他肩上:“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跟我往這邊來。
方祖賢直起身子,跟著林無鐵走到屋角,抬腿攀上一條四尺來高的長形桌案立在桌案上,林無鐵伸手在牆角某處一按,牆角邊登時微微一動,露出兩個拇指大的洞孔。
洞孔鑿打得很隱密,所在位置又較高,若不特別留意此處,那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洞孔的視角也非常巧妙,除了洞孔正下方看不到外,外堂的各個角落都能從洞孔收於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