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力集結不動,小股人馬四處追擊我部潰兵。”
伍四舍說完,伍德打馬上前,稍稍落後方祖賢半步,神情複雜地看了眼立在雪地裏的本家,側頭朝方祖賢說道:“如今朱將軍所部已被敵軍擊潰,要不……要不我們先撤回景泰城中吧?”
方祖賢回頭瞪了他一眼,說道:“出城之時,我曾與畢將軍有過約定,縱我營將士戰至我一人,也決不回頭求入城保命,而他也決不會開城迎任何一人入城。”
接著,勒韁回馬,麵朝眾軍,亢聲說道:“都說功名馬上得,你我男兒既然身上披甲,手中執銳,自當奮勇殺敵,死命衛國,豈能望敵而逃,豈非讓天下人都笑我等皆是褲襠沒貨的鼠輩?”
方祖賢拔刀,高聲慷然說道:“誰敢與我拔刀向敵,立功成業?”
眾人皆為方祖賢氣勢所染,紛紛拔刀舞雪:“逐敵!逐敵!……”
方祖賢回馬,朝伍四舍與朱全說道:“你們可敢與我一同拔刀,逐敵立功業?”
伍四舍側首鄙夷地看了身旁的朱全一眼,當即分開甲裙,單膝著地,高聲應道:“願與將軍同逐敵!”
伍四舍的神情落入方祖賢眼中,他心中立即猜測出兩人潰敗後逃回的真相:應該是朱全貪生怕死,裹了軍馬隻管逃命,並在此碰上了自己。
果然,朱全猶豫了半晌,才低聲說道:“末將尚有要事欲呈報與景泰畢將軍知曉,故此……故此……”
伍四舍豁然起身,冷冷一笑,又向方祖賢行了一禮,手指朱全,道:“此人乃是朱部親兵侍衛隊長。”
方祖賢聞言立即會意,而朱全一聽,顧不得抹去之前磕頭時,額門與兜鍪上的所沾染的雪汙,繼續磕頭討饒不已。
依大梁軍律,主將陣亡,親兵皆斬。
方祖賢鞭指朱全,喝道:“拿下!”
楊前立即下馬,一腳將朱全踹翻,喝令軍士將其綁了。
方祖賢見朱全被綁,又朝伍四舍道:“伍將軍,你身任營指揮使之職,還望你能重整人馬,與我並於一軍,同拒敵於野。”
伍四舍明白方祖賢這是在為自己開脫潰逃之罪,當下抱拳道:“願聽令於將軍。”
其實,他也早就看出方祖賢與自己平職,但眼下自己乃是待罪之身,唯有托身於方祖賢之下,與其共同拒敵,方能戴罪立功。再有就是,隻要自己能立些許功,方祖賢也定會看在共同拒敵的份上,為他求情以減懲處。
方祖賢下令拿下朱全後,又請伍四舍集結潰兵重整旗鼓,調頭回奔。
因著尚未探清楚朱冬是否戰死,方祖賢倒也沒有為了擂聚潰兵的士氣而將其斬殺,隻是交由伍德看管。
伍四舍倒也不愧是久曆沙場的老將,隻用了極短的時間便集結了潰兵並重又提聚了眾軍的士氣。見眾軍士氣高漲之後,立即率著近兩百人馬頭前引路,回援尚在與白夏軍野外零星激戰的朱冬潰部。
依方祖賢之見,盡管朱冬部已為白夏大軍所破,卻也未能將朱冬部數千人馬盡數圍殲。故此,定然還有不少部眾仍在野外與白夏軍馬相互激戰。
由於伍四舍現轄眾軍多數為步卒,在雪地裏行走的極慢。方祖賢隻得再分出一都隊人馬,由李秋節製,加大搜探力度。
如是再三,到入夜時,倒也收攏了近百潰兵。
入夜之後,方祖賢便下令暫入一片小樹林中休整。
樹林中的樹雖說是光禿禿的,但在入了樹林之後,卻也能感覺風雪小了許多。
正當眾人借著雪光欲要鏟出一塊空地休息時,隻見樹林外馬蹄聲聲。過不多時,人馬奔至樹林前,高聲喚道:“靖敵!”
“靖敵”是方祖賢之前頒下的入營口令。樹林中的明崗暗哨一聽口令,紛紛放行,並行出一人引著那十數人直奔方祖賢營帳。
來人是李秋,他掀帳入內,見方祖賢與伍德、伍四舍及林遠等正圍在軍圖前推演,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近得身來,朝方祖賢說道:“有敵臨!”
方祖賢眉頭一抬,問道:“現在何處?”
“據此不過十裏之遙。”李秋接過花道水遞過來的熱水,狂飲一通,等身子稍稍暖和了些,接著說道:“來敵皆是馬軍,雖然雪地難行,但他們似乎發覺了我們的行藏,相信最多一個時辰便會趕至。”
有了目標,行軍的速度自然會快上許多。李秋雖說最多一個時辰會趕到,但方祖賢心中清楚,十裏的路程,以馬軍的行軍速度絕對用不了一個時辰。
“來敵有多少人馬?”方祖賢伸手打除掉李秋身上的積雪,問道:“你撒出去的探騎可曾知會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