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祖賢立即應聲道:“末將縱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欺瞞殿下。”
太子沉了沉首,緩身靠在虎皮長椅內,閉目沉思起來。
方祖賢一見太子既不問話,也不喚自己起身就座,心中不由暗暗罵了聲。可是,不管有什麼意見,不管意見有多大,沒有太子的示意,他是萬萬不能起身的。
目光所及處,見太子眼皮內的眼珠在不停動彈,瞬間明白太子這是在試探自己,試探他到底是不是完全下定決心站在太子黨的船上。
方祖賢立即將心態調整了過來,伏拜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太子腳下一頭被完全訓服的狼一般。
他很清楚,隻要他此時顯露出左右飄擺的心思,太子就會狠狠地抬起腳來,將他踢得沒人敢說認識他,更沒人敢出麵保他。同時也清楚,以太子的能量,慢說是他方祖賢一個人,即便整個鐵血營的數百號人,太子隻需動動腳,就能輕輕鬆鬆將鐵血營所有人碾踏而死!
一念至此,方祖賢的額上漸漸沁出汗來。他一向以為太子是一個極仁厚的君子,可沒料到這人的骨子裏竟有著與蜀王同樣的東西。
蜀王對於那些自己要拉籠的人,會當麵直言,問清楚對方的立場。太子雖然也會迫得自己要拉籠的人表明立場,但他卻不會明言,他會讓對方自個兒去琢磨,從而絲毫不會影響他仁厚愛人的名聲。
想著這些,方祖賢驀然驚覺:必須得向太子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他原本想在太子與蜀王兩人之間搖擺,左右逢源之下以令得自己得到更多更大的好處。
隻是很可惜,偷偷瞟見太子那厚實的嘴唇越咧越薄,方祖賢立即將頭重重碰撞在地,道:“末將請以隨附殿下袍後!”
方祖賢在不得不表明願隨附太子袍後之後,立時得到了太子的擊掌相讚。雖然這讓方祖賢心裏微微不爽,但總算是傍上了一棵常青大樹,這與他東歸之前的意向也相差無多。唯一令他對太子有些遺憾的是,太子拉籠人的手段讓他感到有些失望。
當然,傍上了太子爺這位大款,好處肯定是不少的。至少,在太子有意無意的暗示下,上官道將他調往無定城,讓他如願以償的成為一城之主。而且,太尉言清更是看在太子的麵上,讓他少熬了數年,升其為部將。
如此一來,他就能更加如意的統管千餘號軍卒主持一城之地了。
無定城內本來就有上千大梁邊軍把守,但因為數月前上官道在大梁境內遭遇白夏敵軍伏襲,而無定城內的守軍卻一無所知。由於此事,出於對無定城安全隱患的考慮,便將方祖賢指派了過去,以賞其功,以礪其心誌。
不過,話又說回來,太子與太尉言清及上官道之所以會如此痛快的應下此事,也有蜀王與懷德軍軍主伍戰的功勞。原因就是,如果繼續將方祖賢編於懷德軍編製內,實在是礙眼礙心更礙事,不如尋著機會趁早將他踢出去。
經過幾天的休整後,方祖賢正準備領著鐵血營前往接掌無定城,卻被上官道遣人傳話過府一敘。
上官道的府宅已讓出給了太子居住,自己一家卻借住於城內的一富人之宅。
在上官道家將的引領下,方祖賢入了宅子。才穿過前堂進入後院,便遠遠望見一人行了過來。
方祖賢一見是上官如煙,急急忙躲身於一株掉光了葉子的老樹後,直等她拔身而過,才敢現身。
才隨那家將走了幾步,便忽地聽見身後有人冷冷說道:“我真有那麼可怕麼?”
方祖賢聞言,渾身直打了個寒顫,回過頭來,以自認為完美無暇的笑容麵對,再配以自認為最誠摯的聲音,笑道:“怎麼會呢,煙兒妹妹可是世上最可愛最溫柔的女子。”
緊接著,麵上一肅,兩眼圓瞪,側頭瞪向引路的那名上官府的家將,怒聲道:“這話是誰說的?是不是你?”
那家將聽見上官如煙那冰冷的聲音,兩腿早就直打顫了,現下又聽得方祖賢瞪目怒問,更是險些當場嚇得暈倒過去,連連顫聲說道:“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我真沒說過,借我一百個膽也不敢啊……”
看著那家將一臉驚恐與含冤的神情,方祖賢連忙朝他眨了眨眼,道:“應該不是你了,可能是上官仲兄,對吧?”
那家將一聽方祖賢將上官武也扯了進來,當下更是嚇得不敢吭聲了。
方祖賢得意地笑了笑,轉頭再看向丈外的上官如煙。見她仍然雪麵帶霜,趕緊收了笑,兩手垂下,正要討好幾句,聞得上官如煙冰聲冷冷道:“你少拿我二哥來替你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