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的東邊是一片用樹木和藤條建造成的塔林,它們借助於深入泥土中的龐大樹幹建造而成,整片塔林鱗次櫛比,莊重又不失典雅。這裏,埋葬著神族曆代先賢和戰死沙場的弟子,而負責看守這裏的就是神族的十五王子澤北。
這三年以來,澤北過的很不順心,不僅沒有完成父王的囑咐抓住林曉,而且還丟失了父王的靈寶坎土令。雖然父王沒怎麼訓斥自己,隻是打發自己來看守聖地,但是從十幾名兄弟那幸災樂禍的目光中,澤北感覺到,自己似乎不可避免的失寵了。
雖然聖地是每一名神族弟子的信仰,但是不能呆在日照山上,就意味著無法聆聽父王的教誨以及族內長者的修煉體悟,這對於澤北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遺憾。
在他這個年齡段,實力還處於飛速增長的時期,沒有族內長者的指點,修為進境比起其他的兄弟要落後一些,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大陸上,實力不夠,心中的那個位子似乎也與自己漸行漸遠。
三年的時間,澤北意誌消沉,疏於修煉,甚至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這一切,他的父王澤都看在眼裏,不過卻有些無奈。之所以命澤北來看守聖地,就是想要借機磨練他的意誌,沒有一顆堅定的求道之心以及堅忍不拔的意誌,再高的實力也如鏡花水月一般,總有一天會在天劫之下灰飛煙滅。
心境修為,這種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悟到了,一身實力也會水漲船高,悟不到,恐怕一輩子都隻能停留在金仙中級境界,難以寸進。
此時的澤北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高興的是,他有一個宿命的對手,就是此刻站在麵前的修戰,悲哀的是,聖戰一起,伏屍百萬,流血千裏,有幾家妻離子散?又有幾家化做荒塚枯骨?
一隻老虎,如果沒有了對手,他隻會在饑餓的時候才會去捕食,但如果它的領地出現了另一頭老虎,敵人的威脅會激發它深藏在體內的獸性和領地意識,從而令其成為一隻笑傲山林的猛虎。
在澤北意誌消沉的時候,修戰來了。灰色的皮膚,眼中一片雪白,不見瞳孔,手中的彎刀一如往昔一般漆黑無光,如同一把收割生命的死神鐮刀。
“你太讓我失望了。”修戰左手輕撫刀背,不自覺的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為了戰勝宿命的對手,他每時每刻都在體悟天道,磨練刀技,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曾經那個狂傲的對手已經消失,變成了一個平庸的園林守衛。
當澤北見到修戰的那一刻,消沉的意誌已經漸漸複蘇,身上的氣勢也變得淩厲而霸道,隻不過,少了一些張揚,多了一些老辣。望著修戰那一雙雪白的眼睛,澤北心中一沉。
作為天生的對手,兩族相互之間知根知底,神族弟子在發怒的時候,額頭會浮現一枚金色的符文,這枚符文會為他們帶來無窮的力量與一往無前的勇氣。魔族弟子發怒的時候,眼眶中的瞳孔會消失不見,一雙眼睛呈現雪白之色,觀之,令人生畏。
這種類似於狂化一般的標誌出現的時候,會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主人的心智,雖然會在短時間內令他們戰力大增,但是付出的是他們辛苦修煉多年的精血,甚至是生命。這種代價,沒有幾名弟子承擔得起。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澤北明顯的感覺到,此時的修戰神智清醒,狂化似乎並未影響到他的意識。這一切,都隻是因為那兩個字,信仰。
十多萬年的對決,正是因為這兩個字,大多數魔族弟子已經能夠克服狂化所帶來的副作用,可以說,在這一方麵,魔族弟子走在了神族弟子的前麵。
麵對戰力成倍提升的修戰,澤北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平靜的取出了那杆金色的長槍。
沒有反駁,也沒有客套,在氣勢攀升到巔峰的時候,澤北手中的金槍泛起璀璨的光華,挺槍急刺,一如從前那般快如閃電,急若奔雷。
隻不過,消沉了三年的澤北已經不是曾經的澤北,修戰卻比曾經的修戰更加淩厲霸道。
一刀,似是割破空間的一刀,一彎黑芒閃過,金色的光芒驟然消散,狂暴的氣勢戛然而止。
金槍斷為兩截,澤北更是口吐鮮,血,接連後退了數十步。此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右肋一直延伸到左肩,差點將他一分為二,金色的血液順著傷口流了出來。
“為什麼不殺了我?”那短暫的交手,生與死的刹那,修戰收手了,若非如此,如今的澤北恐怕已經斷為兩截,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