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大姨,我媽媽呢?我媽媽去哪兒了?”發現丘比忽然變得不愛說話、愛哭也是半個月之前的事,因為在預料之中,也是他命定的承受,所以我的心思也沒太多糾結在這件事上,隻是丘比已開始公然依戀悠然開始有所醒悟了,我的“不管不顧”會不會在他心裏留下陰影呢?
不得已我又去找安安,要他務必幫我想盡法子,務必在QQ上、MSN上等每一個悠然可能出沒的地方布下誘餌,至於這誘餌究竟是什麼東西我也說不上來,隻要求安安自己去揣摩、設想,安安好脾氣地告訴我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偌大的世界讓他上哪兒去找。
對安安頹廢的結論我感動很是失望,悠然生死不明的境況他是那麼不再在意,難道他倆不是極要好的朋友麼?我忽然覺得在兩個友誼的男女心裏再多融進點粘合劑真是困難,於是我警告說:“安安,誰都有落難極需要朋友的時候!”安安聽完那僵硬的表情似乎在明確告訴我他已厭倦了這個話題。
“你知道嗎優雅,蘇奇真可能要結婚了,上次他給我提起結婚用車的事,雖然沒告訴我和誰結婚!”安安忽然向我鄭重宣布道,我不太自然地笑著,並沒感到多吃驚或者多受打擊,多年前那個或膽怯或敏感的我和悠然似已不存在,唯剩一個被動接受所有的我們。
“你有什麼想法?即使僅為悠然,你不為此著急麼?”安安疑惑地問我,探究的眼神流露不詳的預兆,我無奈地搖頭,一時麻木於這本該有的定數,安安卻再次彎下腰來看我,想確定我腦子裏的一些真實想法,懷疑我不過是在困難而優雅地消受。
“這次蘇奇是鬧真的哦,我能感覺得到,”安安再次提醒我,語氣充滿了某種仁道的憂鬱,到底他是那麼了解我和悠然,我忽地又想大笑起來,這些裝模做樣的男人怎麼可能讓自己一直閑著呢,不論在什麼樣的境況下他們都在積極地尋找情感的出路,過往不過是記憶裏一灰色的輪廓,和未來無關,而我們的身心卻必須在那逐愛的路上修養冗長時日。
我失望還是盡量平靜地說:“那又怎樣?結不結婚是他的事!”
“真隻是他的事那就好說了,別說我沒提醒你!”
“他給我提起過結婚的事,當時他的本意是為了哄悠然回來!”
“哎,虛虛實實!或許再過幾天就真相大白了!隻是新娘子是誰你知道嗎?”
“知道,就是悠然生日那天打電話的那個!”
“你們認識?”
“不——我怎麼可能認識她呢?她是蘇奇謹守的秘密是他的榮耀,怎麼可能輕易透露給我一點呢?”我不講理地搖頭譏諷,直覺得不到一點關於蘇奇對此的歉意,我想到此為止我的情感再沒必要向他那邊傾斜一點了,就徹底萎縮吧,再想法活過來,其實換個角度看他何不在以那特殊的方式為我和悠然打開更廣闊的前景,至於去深入的細節……哎,悠然,隻要你回來一切都會好辦。
安安用手輕輕拂去我臉上的淚水,直到此時我才發覺我在哭泣,我無顏地低頭看我那蒼白無力的十指,仿佛它展示給我的就是我和悠然那無奈人生的全部,隻是那些苦真是我們該消受的嗎?不,不,我們有較良好的家境,有起碼的經濟基礎,我和悠然也許不過是在自討苦吃。
我想起了我久違的父親,想起他一往無前的人生信條以及他動人的愛情故事和尊嚴。父親的情感脈絡一直都是堅定、清晰的,他從不向我和母親隱瞞什麼,愛憎分明而又脊梁挺直,為什麼在他榜樣人生裏我卻無所獲。
當我抬起頭時我卻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安安早已在我麵前晃蕩得不耐煩,見我醒過來後開始告辭,我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安安剛走兩步又回過頭來問我“要不要我給蘇奇打個電話再確認一下?”我心灰意冷地搖頭,安安見我猶憐忽然頗為正式地看我,眼神噙意濃得不可思議,我麵無表情地垂下腦袋,聽見安安振奮地關好門下樓。
12.1
“新婚快樂,新郎官,你果然不說假話!”
給蘇奇打電話前我喝了點酒,沒辦法,我還離不開這種處理自己的方式,蘇奇在電話裏沉默了一下,然後向我溫柔而流暢地說“誰告訴你我要結婚了?你感到失望麼?如果真感到失望我們可以談談,也許我會為此不結!”仿佛早已精心設計好台詞似的,我盡力掩飾著心裏突起的慌亂,從沙發邊站起加大音量說:“沒必要,新郎官,從此不勞你找悠然了!”
“是嗎?你有關於她的消息麼?”
“有啊,有,她就要回來了!反正是用不了多久,不用你操心了——再見!”
“再見!再見!”
蘇奇無奈地被迫掛了電話。
日暮的屋子清涼幽靜,我獨自呆著,幻覺裏總有一種空洞感在不停縮小又放大,讓我疲累不已,那空洞既像是來自四周又像是來自我情感深處。丘比感冒很重還在床上昏睡,所以我沒急著去做飯,隻長久地窩在客廳沙發上木然地盯著對麵的白牆,腦子裏反複出現我和悠然朦朧的未來,甚至還有我們亦如蘇奇般的出雙入對,但是一想到悠然的出走,我那原本充滿信心的思緒又會滑入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