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錯,是他的聲音!
楊楚若的心驟然緊縮,仿佛是被誰一把攥住了一般。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似乎並不算遙遠,甚至可以說,很近了。
他就在離她不遠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發出如此的叫聲?他是在給自己示警嗎?他發現危險了?還是說他自己遇到了危險?
楊楚若的心中瞬間就升騰了連綿不斷的問號,她現在比較去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什麼樣的人或者事讓他發出了這樣的喊聲。
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楊楚若看向地上的小柳。
小柳正眯著眼睛,仰頭看向天空,顯然,這樣的聲音也引起的了她內心的震動。
是他來了吧?小柳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如果是那個人出現了,那就表示,這次他們會成功的,對於他的實力,她有著絕對的信心。
一抹安心的笑容在小柳臉上浮現了,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愉悅的弧度,此時此刻,身體上這點疼痛顯得微不足道。心中都是大仇即將得報的喜悅,看向楊楚若,小柳低聲說道:“姐姐,你聽到了嗎?”
楊楚若憤怒的眼神看向了小柳,她雙目中如同有火在熊熊燃燒一般,看得小柳又是一陣愉快的笑聲。
小柳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悅耳動聽,她現在著實是歡喜,費了那麼大力氣才分開兩個人,雖然她最終沒有製服楊楚若,卻聽到了楚宇晨的叫聲。
想來,楚宇晨命不多時了吧?
這樣也好,甚至比她預想的還要好。讓她楊楚若也嚐嚐這般滋味,與心愛之人天人永隔,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這折磨。
她所有曾經嚐過的痛楚,想來也要降臨在楊楚若身上了,這樣的事讓她怎麼能不開心、不歡喜、不滿心的愉悅呢?
帶著報複的快感,小柳從地上慢慢站起身來,口中說著:“姐姐,這一次你救不了他了吧?現在,隻怕他自身難保了,也沒法來救你。你們這對鴛鴦,終於是被拆散了。你可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
而她有多羨慕她,就有多恨她。那恨意在她內心中翻滾激蕩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終於等到了。
楊楚若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剛才的叫聲之上,她必須找到他,無論發生任何事,她都要在他身旁。狠狠瞪了小柳一眼,她和他永遠不可能被拆散,任何人都不能,她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疾步走到馬前,楊楚若強忍著小腹傳來的陣陣酸痛感,翻身上馬。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疾馳而去,小柳看了一眼楊楚若的背影,立刻爬上了另一匹馬的馬背。
這樣的好戲,她怎麼能夠錯過呢?看著這一對給她帶來了如此傷痛的人去死,這是她所有活下去的動力了。
他們要走上黃泉路了,而她,想要送他們最後一程。
小柳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揮鞭促馬,緊緊跟在了楊楚若的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向著密林的不遠處奔去。
而密林的不遠處,楚宇晨正看著腳下將軍的屍體,心中充滿了驚懼之意。
按照長嘯聲指引的位置,他很快就找到了風清揚,兩個人見到彼此安然無恙,心中都是一陣喜悅。
風清揚焦急說道:“父皇,您沒事吧?我娘親呢?”風清揚看向楚宇晨,心中的焦躁稍有緩解,但立刻注意到了楊楚若不在他的身邊。
楚宇晨在風清揚麵前停下了腳步,剛才的一陣急奔讓他的傷口又一次隱隱透出了鮮血的痕跡來,看到風清揚安好,心頭猛地一鬆,雙手扶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口中歎息道:“你沒事就好,我和你娘親聽說你被困住了,這才急忙趕來,你娘親行動不便,所以留在原地了。”
“父皇!”風清揚剛剛放下不少的心驟然收緊,“我並沒有被人困住,這消息是哪裏傳來的?”
不錯,風清揚身後帶著守城的將軍和侍衛,並沒有絲毫遇陷的樣子,那小柳所說的,就都是謊話了?她必有圖謀!
楚宇晨立刻將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兩個人立刻向著楊楚若所在的方向進發。
沒想到包藏禍心之人竟然是她!楚宇晨心中震怒,這一次他絕不會放過這個女人的,所有想要傷害楊楚若的人,他都會讓他們去死,絕對不能讓一丁點對楊楚若有危險的事存在於這個世上!
風清揚見楚宇晨的腰側有血跡滲透了出來,連忙把他扶到了自己的馬上,說道:“父皇,我不知道娘親的位置,你還要給我們領路,還是騎馬吧。”
楚宇晨知道風清揚內力渾厚,這樣的距離對他而言不算大事,何況自己因為怕風清揚出事,所以幹脆都是強行動用內力,現在也已經覺得疲憊不堪,因此,也就沒有推辭。
楚宇晨一邊凝神在密林中認著路徑,一邊對著風清揚說道:“這一次我和你娘親遇到的人,像是天鳳國殘留的勢力,沒想到這些餘孽還沒有被清除幹淨。”
隻是不知道小柳那個女人,是如何跟天鳳國的勢力勾結起來的。楚宇晨的眉頭微皺。
風清揚低下了頭去,按理說,隻怕他才是天鳳國最合理的繼承人了。
兩個人都是一時無語,卻突然間,風清揚的渾身一緊,他驟然停下了腳步,有殺氣,而且是極其強大的,帶著霸道氣息的殺氣。
楚宇晨比風清揚的反應慢了一拍,幾乎是風清揚抬頭的瞬間,也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從兩個人麵前穿行而過。
低頭看向風清揚,卻見他的反應與自己一般無二,心中明白,看來他也感覺到了。楚宇晨一勒馬韁,兩個人同時停住了前進的腳步。
身後的眾人看他們兩個同時停住了,都是一臉的不明所以,互相看了看,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風清揚和楚宇晨在原地站了片刻,卻感覺到那殺氣似是越去越遠,漸漸無可感受了。難道是過路的高手?
風清揚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楚宇晨卻緩緩搖了搖頭,不會是過路的人,不會有如此的巧合!但現在不是停留的時候,如果包藏禍心的人是小柳,說不定現在楊楚若的處境已經十分危險了。
雖然小柳不過是個弱女子,但楊楚若現在的狀況也未必可以應付的了。
管不了那麼多了,不管剛才過去的人是敵是友,處於什麼樣的目的出現的,他都必須盡快趕到她身旁去。若是她有個萬一……
楚宇晨激靈一下,隻覺得一股冷汗從背後冒了出來,雙腿一夾馬腹,催促戰馬前進,誰知道胯下的戰馬卻是兩個前蹄高高騰空而起,帶著背後的楚宇晨原地轉了半個圈,又落了下來。
雙蹄在地上刨動著,竟然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往前走一步了。
動物的感覺比人要敏銳的多,楚宇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樣的戰馬他是了解的,就算是在沙場之上,麵對百萬雄兵的利刃,也隻會讓它更為興奮,激起它衝鋒的欲望。
戰馬本來就是精挑細選出了戰爭利器,它們天生渴望殺戮,天生向往沙場。
可如今,是什麼樣的氣勢,竟然嚇得戰馬裹足不前!
身後的眾人這才發現了事情不對,如果說剛才楚宇晨和楊楚若的反應隻是讓他們趕緊到疑惑,現在他們的感覺已經是真實的恐懼了。
對戰馬的了解,可以說是遠遠超過平常人的。這些馬不但是他們坐騎,也是他們的兄弟,幾乎可以說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每個人的馬都表現出了驚懼,似是前麵潛伏著巨大的危險一般。
楚宇晨揮手一鞭抽在馬身上,他手勁本來就大,此時心中焦急這一鞭子更是又快又恨,甚至厚重的馬皮都阻擋不住帶著呼嘯的皮鞭,直接在戰馬身上抽了一條血痕。
按照這樣的情況,戰馬應該會感受到主人的心意,甚至直接發了性子狂奔才是。沒想到楚宇晨胯下這匹千挑萬選出的烈馬受鞭之後,竟然揚天一聲哀鳴,四腿一屈,跪倒在地。
沉重的戰馬轟然跪地,發出巨大的響聲,聽在眾人耳中引得驚恐更加濃烈起來。
楚宇晨跳下馬背,卻發現胯下的戰馬眼中流出了渾濁的淚水,雖然不會說話,卻是在用目光明明白白的講述著對生的渴望可對死的恐懼。
是什麼東西,能把馬嚇成這個樣子?楚宇晨是了解這匹大青馬的,就算是麵對狼群,它也不會後退半步。可現在,它竟然寧可跪在地上哀求,也不願意向著林中再走一步。
難道說是被一群狼更可怕上千萬倍的力量嗎?
風清揚早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忍不住展開內息,四下搜索,半晌功夫,才在正前方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那氣息似是在躲避風清揚的搜索一般,一經觸碰立刻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那僅僅是這一瞬間的相交,還是讓風清揚覺得渾身一震,那股氣息……
如此強大如此的陰冷,那不是獸類的氣息,卻也不似人的氣息,如果非要他形容的話,他會說:那是地獄之中爬出的惡魔。
經過了煉獄的煎熬,經過了地獄之火的燒灼,泯滅了所有的人性和善意,隻剩下殘缺不全的魂魄,隻剩下了殺戮的欲念。
“父皇!”風清揚臉上帶上了一絲遲疑的表情,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對方,即使是在南皇的身上,他也不曾感覺到如此純粹的邪惡。
楚宇晨抬頭望向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你娘親在前麵。”
隻是這樣短短幾個字,沒有多餘的解釋,沒有多餘的說明。就這樣的一句話已經說明了他心中的堅決,他知道前麵必然危機四伏,甚至可能是要命的敵人。
但,楊楚若還在裏麵,隻要她在哪裏,哪怕他們中間阻礙著他的是刀山火海,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風清揚看向楚宇晨,隻是瞬間就明了的他的心意。這個摯愛著自己娘親的男子,絕對不會有半步的退縮和遲疑。風清揚鄭重的點了點頭,對著身後的眾人吩咐道:“棄馬,我們步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