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99.9%的概率 她保存下了藍竹的電話號碼，正要撥出，她的手機忽然響起。 是未知的來電。 蘇日安遲疑了片刻，還是接了起來。 “日安，玩火是有風險的。” 這是明秦的聲音，蘇日安毫無意外。 “你還想說什麼？”蘇日安冷冷問。 明秦沒有理會她語氣中的冷淡，反而問：“你拿著我的手機聯係上了藍竹嗎？有沒有記下他的號碼？那是他的私人電話，保管在他身上，你打過去直接就能聽到他的聲音，和他說話。怎麼樣，想要聽聽嗎？” 明秦用語言誘惑著她，蘇日安根本無法抗拒，她盯著手機屏幕，伸出手指，想要掛斷電話，再撥出藍竹的號碼。 這時，手機裏清晰地傳來了明秦的聲音。 “但是，如果你這麼做的話，我就會告訴藍竹，那一年的夏天你到底許了什麼心願。” 明秦毫不客氣地威脅她。 蘇日安的身體頓時僵硬了，呼吸瞬間凝滯，連心跳都停了。 她記得那一年的夏天，星星絢爛得仿佛寶石，毫不吝嗇地放射著光芒，他們四人拿著長筒望遠鏡，爬上小鎮上的山頭，尋找天空中的星座。 明秦站在蘇夜安身後，指引她找北鬥七星，大熊座對於她來說太難了，然而就算是北鬥七星這樣明顯的一把“勺子”，她也無法找到。 藍竹孤單地坐在旁邊，偶爾將目光投向蘇夜安。 蘇日安站在後麵望著他們，同樣無法插足。 忽然，蘇夜安指著天空說：“有流星！” 那的確是流星，恒久地發著光芒，拖著長而閃耀的尾巴。 藍竹抓準了這個機會，連忙滔滔不絕地談了一堆關於流星的科普知識，譬如流星的出現象征著星球的毀滅，而流星的光芒隻是與大氣層摩擦產生的燃燒，以及到底有多少隕石在來到地球上就被大氣層燒光。 然而蘇夜安根本沒有聽，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流星絢爛的光芒上麵。 她興奮地雙手合十，對蘇日安說：“日安，我們來許願吧！” 空中，又是一顆流星落下。 於是，蘇日安對著流星許下了願望。 愚蠢的願望。 蘇日安掛斷了電話，她扔開手機，縮在角落裏渾身顫抖。 到最後，她還是沒有撥出藍竹的電話。 蘇日安疲憊地回到了寢室，寢室裏隻有周芷一個人在，她的雙眼紅通通的，似乎哭了很久。蘇日安進了寢室，好一會兒，周芷才注意到她。 “周芷，發生了什麼？”蘇日安看到周芷手裏拿著那封信，然而周芷隻是搖了搖頭，將信放入了她的書裏。 “沒什麼，不過，張教授的死你可以不用調查了，他確實是自殺。”周芷哽咽著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蘇日安明知故問，就像周芷不想讓她看到那封信一樣，蘇日安也不想讓周芷知道她和明秦的關係。 “教授他還留下了一封手寫的遺書，是在一個月之前就寫好了的，他寄到了一個朋友手裏，然後今天那個朋友交給了我。” “張教授寫了什麼？” 蘇日安一問到這裏，周芷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他說我會遇到更好的人，我會有更完美的戀情，而他是我的阻礙，所以他必須這麼做。” 張教授為了不成為她的阻礙，必須死去？ 蘇日安一時不能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確定他會是阻礙？” “因為這個。” 周芷拿出了一部手機，是她和張教授聯係的專用手機，和她的另一部手機是同一個型號，所以容易搞混。 她從手機裏找到了一個APP，向蘇日安展示。 APP的圖標風格極簡，隻有簡單的一個英文：Air。 空氣？ 蘇日安以為是像空氣檢測之類的APP，點開來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這個APP大致有三個功能，一是通過網絡將所有電器聯係在一起，從手機上就能控製它們的進程，二是個人事務管理，比如日程安排，三是社交係統，隻要同意協議，就能提取用戶數據，進入後台大數據庫內，並為每個人尋找合適的伴侶。這個係統有個浪漫的名字，它叫：Only Love。 張教授一定也是這款APP的用戶，因為周芷的匹配者就是他，他們的契合度是90%。 蘇日安望著這個數據，沒有說話。 “你不相信這個數據是吧？你覺得這都是故意忽悠人的。”周芷說。 蘇日安的確是這麼想的，她不相信這種數據能精確地反饋一個人的全部，人是複雜的，多變的，而兩個人是否合適，更無法用數學和算法來描述。 “老實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周芷苦笑了一下，“但它還有一個人工智能管家的功能，一開始，它就可以預測到我們會為什麼吵架，後來還能精確到具體哪一天，我感覺自己被監控了，於是關閉了它，隻留下了這些基礎功能。” 周芷點開了另一個頁麵，上麵是同意開通Air管家的協議書，蘇日安看了協議，裏麵是允許它收集用戶各類數據的協議，包括上網瀏覽記錄、通話記錄、短信等等，以便於精確了解用戶，並運行Only Love的算法。 對此，蘇日安依舊是半信半疑，就算有這些全麵的數據，就真的能匹配出來嗎？人心真的就能用簡單的數字來運算？就連愛情這種最不可捉摸的愛情，也能夠變成概率問題，化為一個簡單的百分比？ “周芷，我不明白這些數據，但是，這又和張教授的自殺有什麼關係？”蘇日安直接問。 周芷苦笑了一下，“張生他相信藝術並不是不可捉摸的，也相信人並沒有那麼複雜，一定有某種定理或者其他什麼邏輯可以解釋。這和Air的理念不謀而合，經過這半年，他已經非常相信Air了，而且他沉迷得比我更深，他基本上離不開它，它的日程安排，都是Air為他做的。” “如果真是這麼厲害的東西，為什麼我們從來沒聽說過？”蘇日安問。 “因為它不是正式版本，它還沒有上線，這些都隻是內部測試。” “內部測試？是那個送信的朋友介紹給你們的？”蘇日安心中的警鍾忽然鳴響了。 周芷點點頭，“是他介紹的，他說起這個我才聯想到。” “那張教授之所以說他是阻礙，莫非是有更合適的人出現了？” 周芷扯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張生是這麼說的，他在信中讓我不要擔心，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我會遇到那個人，和我99.9%匹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