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詩(1 / 2)

第六十二章:她的詩  ——我會不惜一切守護你。  蘇日安漱口時,這句話驀然跳入了她腦中。  她停下來,望了望鏡子中的自己,裏麵似乎有人在對她笑著。  那是蘇夜安的幻影,這個時間,藍竹應該在醫院辦理手續了,周末,她就會被送上飛機,飛過亞歐大陸,抵達鬱金香和風車之國。  她會在那裏死去。  蘇日安吐出嘴裏的漱口水,匆匆離開了寢室。  走到食堂,她遠遠看到蕭其站在前方,笑眯眯地對他招手。  “蘇日安,你的路線終於恢複正常啦。”  蕭其和她一起走進食堂,蘇日安對他說:“你真的要翹掉自己的課,然後和我去聽明秦的課?”  “當然了,我可要隨時保護你。”  “但是我不需要。”  蕭其立即把頭扭向一邊,故意說:“快看,那個菜看起來很好吃。”  “那是鹹菜,一點也不好吃。”  蘇日安對他這種裝沒聽見的招數已經見慣不怪了。  “認真聽我說話,我不需要你的保護,要是讓歐陽承知道你因為我翹課,我會很為難,明白嗎?”  蘇日安搬出了歐陽承這尊大佛,蕭其果然猶豫起來。  “我……我會盡力讓他滿意的。”蕭其皺著眉想了想,但怎麼也想不出怎麼樣才能讓歐陽承滿意。  “還是別為難自己了,蕭其,和你哥作對可沒什麼好下場,好好聽他的話,去上你的課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課堂上那麼多人,難道明秦會對我圖謀不軌嗎?”  “但上次……”上次就在課後圖謀不軌了。  蕭其很想說出來,然而蘇日安更快地打斷了他的話:“不會有上次那種事,那是個錯誤。”  蘇日安說得斬釘截鐵,蕭其就快要被說服了。  “那……這是最後一次行不行?”蕭其委屈地說,“就讓我陪你最後一次。”  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習慣養成了,就會變成本能。  這樣很不好,不管是對蕭其,還是對她。  蘇日安明知道這一點,卻隻是歎了一口氣,然後默認了。  她轉向食堂的窗口,開口說:“我要——”  “啊,我知道。”蕭其搶在她前麵說,“你要薏米稀飯、培根煎蛋和青菜,是吧,蘇日安?”  蕭其得意洋洋地看著蘇日安,蘇日安麵無表情,對食堂阿姨說:“一碗紅米粥,辣蘿卜和鹵蛋。”  蕭其頓時垮下了肩膀,嘟囔著說:“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你看向了它們啊,蘇日安,你真的不吃薏米稀飯、培根煎蛋還有——”  “閉嘴,你吵死了。”  蘇日安端著早餐走向了餐桌,後麵,食堂阿姨問蕭其要吃什麼。  蕭其默默點了一個鹹菜和饅頭。  蘇日安看著不甘心的樣子,輕輕勾起了嘴角,其實他都說對了,但是這種事,怎麼可能讓他猜透呢。  想要撩一個人,可不止一點觀察力就可以的,傻瓜,好好學著點吧。  蘇日安喝下紅米粥,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了。  早餐之後,蕭其跟著蘇日安去了教室,不過最後,他還是沒能和蘇日安一起聽完明秦的課,中途,他就被助教的一通電話叫走了,說是那個經濟學老師正在查考勤,沒到的直接掛科重修。  蕭其說了一聲真凶殘,就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  “蘇日安,我還會回來的。”  臨走前,蕭其壯士斷腕般地說。  蘇日安低頭看著書,總算是擺脫了這個尾巴。  明秦的課上學生還是爆滿,尤其是交了作業之後,想必明秦收到了不少借此表白心意的作業。  正想著,明秦拿出了批改過的作業。  “各位女士,還有為數不多的先生們,提交的作業我已經全部看過了,諸位的作品各有特色,恰好證明了詩歌是一種表達方式,沒有絕對的格式,而是一種表達的自由。”  明秦停頓一下,接著說:“不過,我也收到了類似這樣的作品。”  他打開了投影儀,屏幕上出現了幾首口水詩。  其一  早上,我吃了  一個西紅柿  還有你  其二  刷著微博  我上完廁所  把XX衝進了下水道  其三  又送了一個人頭  拿金叉的隊友  那是個傻逼  講台下一片轟然大笑,有人叫著“臥槽”,還有人問:“這也是詩嗎?”。  “這個問題很好,這種小段落也能稱之為詩嗎?”明秦對著話筒說,他的聲音讓教室冷靜了下來,“光是這麼一看,各位一定覺得這種詩人人會寫,甚至一日能寫幾千首,好像吃個飯、上廁所、玩個遊戲等等都能寫成詩歌,事實就是如此,但也並非如此。我們的一生無時無刻不是在寫詩,但若隻是將它流水賬似的複述出來,其中並無提煉的普世情感,那對其他人來說毫無意義,這隻是私人化的日記,不能稱得上是文學,自然也就不能被稱為詩歌——至少對其他人來說不是。這樣的寫意,能感動的隻有自己,可千萬不要用在追女生上。”  明秦一說完,台下又是一片笑聲。  蘇日安低著頭,她隻掃了一眼那幾首詩,無聊至極,看它就是浪費時間,她還真想像不到,人到底是有多絕望,才會寫出這種東西。  不過,這都與她無關。  藍竹發來了短信,說他們的護照和蘇夜安的出院手續都辦理好了,出發的時間定在後天,她可以多陪陪蘇夜安。  而對於昨天的事,藍竹一句解釋也沒有。  蘇日安想起來,她和蕭其搭車回學校時,還看到了他站在路邊,應該是後麵跑出醫院了。  她搞不懂,為何他不直接呆在醫院裏,既然存心想要傷害她,又何必跑出來。  蘇日安不願意仔細去想,她覺得很累了,甚至不想多說什麼。  她隻回過去一句冷冰冰的“收到”。  放下手機,蘇日安抬起頭,卻正好看到屏幕上的畫麵一變,出現了新的詩歌。  《星空墳場》  星空是一座巨大的墳場  我們在此出生  死後仍然在此埋葬  在一顆黯淡星球的藍點上  沒有夜鶯和玫瑰  就此度過一生  無需夜鶯和玫瑰  就是這樣一生  ——這是蘇日安交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