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他發現了 “哎？” 蕭其的表情可以說是五彩紛呈。 “假、假的？” 他結結巴巴說著，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正常的話：“蘇日安，你說那些眼珠是假的？！” 蘇日安麵色如常，“我就是這麼說的，你小時候大概很幸運，沒有被這種惡作劇嚇過，將假眼珠或者假手指放到湯裏、飯裏，把對方嚇得半死。” “這個我倒是沒有……”蕭其說，“難道你有過嗎？” 蘇日安搖搖頭，“我也沒有過，不過藍竹被這種惡作劇捉弄過。” “你的那個青梅竹馬？” 蕭其頓時警覺起來，他還沒忘記明秦對他的警告，說蘇日安真正喜歡的是明秦。 “他看起來好像很脆弱的樣子，你就是這樣一直在他身邊嗎？” 蘇日安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已經不需要我了。” “那肯定的，就算是小孩子也總得學會自己走路，更何況是一個大人了。”蕭其叮囑著，“你要是和我在一起，可不能總是想著他。” 蘇日安歎了口氣，“蕭其，我們沒有在一起，我也沒有總是想著他。” “那和我在一起吧。” 蕭其一下跳到蘇日安麵前，極其認真地看著她。 “和我在一起，換我來守護你。” 蘇日安微微愣住，然後她笑了笑，說：“蕭其，今天可不行，我也不指望一個無法接受自己的人來保護我，要是你改天敢摘掉隱形眼鏡，再對我說這句話吧。” “那樣你會答應嗎？”蕭其連忙追問。 蘇日安加深了笑，“或許會。” 蕭其一聽就激動了，連忙抬手要摘他的隱形眼鏡，不過蘇日安搖了搖頭。 “蕭其，不是今天。”蘇日安說，“這樣可是作弊，你不會喜歡的。” 蕭其垮下肩，“好吧，我會好好為那一天準備。” 他望著蘇日安的背影，反思著這次的失敗，是因為他自身還有弱點，而要成為站在蘇日安背後的男人，就不能弱點。 沒錯，就是這樣。 蕭其自以為自己領悟到了什麼絕世秘訣，喜滋滋地跟在蘇日安身後，想著下一次就要一擊必勝。 這麼想著蕭其早就忘了收藏品的事，蘇日安也沒有再提，在她看來，蕭其或許隻是為了否定那些眼球是假的，否定歐陽承其實很關心他這兩點，才將話題引向他們的關係。 所以她不能答應。 雖然在某一個瞬間，被那雙認真的眼盯著，蘇日安確實很動心。 她已經獨自一人承擔很久了，就像是坐在星夜下旅人，獨自看著璀璨繁星，卻什麼也抓不住。 這就是她三年多來重複的日夜。 三年多年前，她忽然間失去了一切，然而在遇見蕭其之後，那一切又在慢慢回到她身邊。 蘇日安覺得蕭其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幸運的。 許多人失去一切後，最後就連性命都一切失去了，而她卻能一樣樣找回來，雖然那些事物已並非當時的模樣，但對她來說，卻更加豐富了。 這是命運的禮物，蘇日安下定決心好好珍惜。 * 蘇夜安隻睡了一會兒，就醒來了。 因為她知道，她已經無法回到那個夢中。 在夢的夢裏，她能感知到世界的變化，她能穿行到世界的各個角落，看著眾生百態，她在曾在東半球看到了日落，又在西半球看到了日出，她就這樣遊蕩在世間，以不存在的形態。 過了許久，她才意識到自己是一縷光，隻有光才能在瞬間穿梭世界各地，隻有光人們看到了卻不以為意。 光的本質則是電磁波，於是她知道了，她隻是電波中吟唱的靈魂。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隻是漫無目的地流浪著，無法感知時間的流逝，也無法對任何人傾訴。 後來發生了很重要的事，但她卻忘了。 她隻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最終離開了她的夢境。 就是那時候，她的存在更加鮮明了，她能夠看到蘇日安，每當蘇日安出現，她就會回到這個病房中，聽她講述發生的一切。 聆聽著蘇日安的聲音，就好像是身處另一個夢中。 所以，夢是睡過頭的清醒。 而清醒是活著的死亡。 現實不過是夢境深處的另一個夢罷了。 她沒有打算醒來，但是那個人出現了。 她隱約間覺得，她曾經遇見過他。 在夢的夢裏，他們曾經相遇。 於是她明白，她必須醒過來，為了和這個人再次相遇。 在夢的夢裏，他們無法再次相遇了。 所以蘇夜安睜開了眼，她看到了黎寧正趴在她的床邊，閉著眼睡得安詳。 蘇夜安靜靜地看著他，黎寧的眼睛周圍有黑眼圈，是熬夜才出現的，在實施昨天的綁架計劃之前，他幾天沒有合眼了，加上還有兼職的工作，他幾乎無法好好睡一覺。 蘇夜安從被子伸出手，觸摸他的臉。 手剛落到他的頭發上，黎寧忽然睜開了眼。 蘇夜安連忙收回手，對睡眼惺忪的黎寧笑了笑，“你醒來了？” “啊，抱歉——”黎寧清醒過來，發現身為看護的他竟然不小心睡著了，不由得很是懊惱，“夜安，你要喝水嗎？” 蘇夜安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黎寧於是從保溫壺裏倒了水，“這個水不燙的，你小口小口喝，這樣比較解渴。” 蘇夜安淺淺喝了一口，其實她並沒有這麼渴，不過黎寧看起來很慌張，讓他做點事冷靜一下是個很好的過渡方式。 而事情也和她想的一樣，黎寧給她倒完水後明顯冷靜了。 “夜安——啊，抱歉，我可以這麼叫你嗎？”黎寧問。 蘇夜安點頭，“當然可以，你一直是這麼叫我的吧？” 黎寧微弱地笑了一下，“是啊，一直是這樣……” 蘇夜安望著他另有隱情的笑容，她的臉色微微一變，放下了水杯。 “黎寧，你已經發現了嗎？”蘇夜安問著，對黎寧露出了傷感的笑。 黎寧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問：“發現了什麼？” 蘇夜安低下頭，“發現我已經忘記了我們相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