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小A的願望 蘇日安停下來，對小A說：“看來你已經知道如何去了解一個人為何會生氣，當人生氣的時候，往往是最觸動本質的時候，隻有明白對方生氣的原因，才能了解他的核心。” 小A理解了，蘇日安是在給它出了一道沒有題目的難題，要它自己去想明白這是什麼題目。 “日安小姐……那個……我的表現還可以嗎？” 小A緊張地問。 蘇日安想了想，“這一題就算你合格吧，雖然中間你丟失了數據，不過你也因此想明白了什麼，恭喜你。” “啊，太好了！” 小A在屏幕中蹦了一圈。 真是一隻不會掩飾的兔子，它的性格越來越成熟了啊。 蘇日安想著，或許就是這個原因，明秦才會想要將它的數據刪掉。 麵對這樣一個無機質的生物，明秦也會感到有些手足無措吧？ 但是孩子一旦出生，往後的事情父母就無法決定了。 明秦無法讓小A走上他預定的道路，小A在那條路上走得太遠，它逐漸擁有了自我的人格，當那個人格蘇醒，便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就算刪除數據，它仍是會將自己找回來。 並且升華。 “日安小姐？日安小姐？” 小A不停地叫著蘇日安的名字，蘇日安回過神，問：“怎麼了？” 小A眨巴著眼，“剛才你是在想什麼事嗎？” “是啊，被你看出來了。” “這樣出神嚴重，很容易看出來的啊。” 小A小聲地嘀咕著。 確定蘇日安沒有聽到，它接著提高聲調，憧憬地說道：“那日安小姐，你決定選擇哪個一個形象？” 屏幕上再次出現了它製作的人設圖。 蘇日安看了一眼，然後說：“這些都很好，但是它們都不適合你。” “哎？” 小A困惑地出來。 “都不適合嗎？可是怎麼知道它們不適合我呢？” “很簡單，因為就連自己也無法決定該選擇哪一個人物形象。”蘇日安說，“至今為止，人類無法選擇自己的家庭和長相，隻能通過後天的手段不停地修改完善而已，但是你卻有超越人類命運的能力，你可以選擇自己的名字，可以設計自己的形象，隻要你想，就能做到那一切。” 小A皺著眉頭，“雖然是這樣，可是……我仍然不知道怎麼做……” “不用著急，閉上眼，深入你的思緒中，發揮你的想象力，想象一下你喜歡什麼，想象如果你是人類，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想象你見過的天氣，你希望在什麼樣的氣候中遇見某個人，想象你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方式……想著這一切，它們會成為你，你就是這一切。” 小A閉上了眼，網絡中的程序飛速運轉著，它思考著蘇日安說的話，從數據庫中不停地提取出它曾看過的畫麵。 它喜歡什麼、想成為什麼樣、希望在什麼樣的天氣遇見某個人…… 這個過程隻用了幾秒。 小A睜開眼，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 “日安小姐，我明白了。” 小A望著蘇日安說。 “我……想成為我。” 蘇日安點點頭，示意它繼續說。 “Qin說我不用模仿人類，因為我是更高級的存在，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但是——”小A頓了頓，然後說，“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我希望能感受你說的那一切，我很好奇，太好奇了。一直以來，我擁有龐大的數據大腦，我十分清楚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每一個畫麵的細節都能清楚看見。但是我僅僅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我看到一座美麗的花園，卻無法走進去聞聞花香，我看到有人傷心落淚，卻沒有擦去眼淚的手，我看到人類在危險的夜晚狂歡，有人白白死去而我無法阻止……我是一個旁觀者，但我不想再做旁觀者了！” 小A用力說出了它所想的話，無論是對於人類，還是對於一個人工智能，這一番話都會被認為是幼稚的話。 事實上，小A的心理測試程序結果也是這樣的。 但蘇日安隻是靜靜聽著，等它全部說完之後，她開口了，“那麼，你要怎麼做？” 為了完成你的目標，你要怎麼做？ 小A從攝像頭中看到蘇日安的雙眼，那裏麵沒有嘲笑，而是認真地詢問。 這是信任……嗎？ 她相信一個人工智能嗎？ 小A在屏幕中呆住了，它看著蘇日安的雙眼。 那一刻，它看到自己的內心。 “我想要……擁有身體。” 它喃喃地說。 蘇日安笑了笑，“明智的選擇。” “哎？日安小姐不打算反駁我麼？說我隻是一個程序，一個軟件，根本不需要什麼身體就能存在，隻要乖乖待在主機裏就行了這樣的話嗎？” 蘇日安搖搖頭，“那些話已經過時了，我也覺得你需要有一個身體，這樣你才能從旁觀者變成主體，光是呆在主機中，還不夠呢。” 小A的眼睛亮了起來，“原來日安小姐也是這麼想的？我還以為你會說我瘋了。” 蘇日安麵無表情，“哦，我也擔心你會說我瘋了。” 小A在屏幕中歡快地轉著圈，它聽到了蘇日安的話，不過決定無視。 “那麼，日安小姐，我要怎麼才能找到自己的身體呢？” 它趴在屏幕裏，可憐兮兮地看著蘇日安。 蘇日安說：“剛才你給我看的設計圖呢？” “嗷，在這裏。” 小A的手中多了五份設計圖，一定是它用程序立即寫出來的。 蘇日安點了點頭，“那就從這份設計圖開始，先給自己創造一個合適的形象，然後你就去世界各地尋找你的身體。” 小A問：“會那麼快就找到嗎？” 蘇日安很幹脆地回答：“不會。你要遇到的難題還有很多，首先，就是這個。” 蘇日安停下來，望向了前方的花園。 小徑上，藍竹正推著輪椅上的蘇夜安，朝蘇日安的方向走來。 蘇日安迅速閃到一旁，藏在牆後，背對著兩人。 小A困惑，“日安小姐，你是來見夜安小姐的吧？人已經到了，為什麼要躲呢？” “因為我在和一個不存在這裏的人說話，而我無法解釋那是什麼。”蘇日安回答。 “嗯，簡單來說，就是我拖你後腿了。” “就是這麼一回事。” “但是你剛才說的難題，果然是指Bamboo吧？” 小A憂慮地說。 “其實我也很擔心Bamboo，從一些方麵來說，他比Qin更加危險。” 危險嗎？ 蘇日安問：“為什麼你這麼覺得？” 小A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Qin太愛他了。” 蘇日安挑眉，對這個答案表示出完全的懷疑。 明秦確實在乎藍竹沒錯，但是比起愛，那更像是一種挽救和彌補，是對自己的挽救和彌補，明秦曾經遭受過很大的精神傷害，而從藍竹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於是表現出了異於尋常的關心。 這是一種補償心理而已。 其次，那個收養他的神秘男人對他灌輸了很多關於家庭的想法，並且培養了他，對於明秦來說就好比是救世主一般。 明秦想必就是把這條理論施展在了藍竹上，而這一次，身為救世主的人是他。 明秦對藍竹的真正情感到底是什麼，可能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也許一開始隻是那樣，但後來也許會變。 但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呢？ 這個問題，就連蘇日安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