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當雲彤開車來到那個叫“勞明達”的地方,和現在的老公一起申請新加坡公民的時候,她便會想起那個為如風申請綠卡的炎熱的正午。
那個星期六的地鐵車廂比平日裏更顯擁擠,雲彤在一個叫勞明達的地方下了車,快步奔向電梯,新加坡人素質高,無論怎麼擁擠,也都乖乖地排隊,這要是在上海,該是另一幅情景吧?雲彤一個人走路的時候,總是不斷地思考這些怪誕的問題,她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這樣,她總覺得像她這個年齡出國的人一定也像她這樣不斷地把這裏和那裏進行著比較。
還有那個地鐵站,為什麼把Lavender翻譯成“勞明達”,好象很多勞工聚集的地方似的,多麼低級。如果譯成“薰衣草”豈不是更好?“薰衣草站!”多麼好聽又滑稽的名字,還有cityhall翻譯成“胡姬花站”,“嗬嗬!”雲彤邊想邊笑出聲來,惹得前方的一個圍著黑色頭巾的馬來人不斷地回頭看她,雲彤不禁吐了吐舌頭。
從地鐵站剛一上到地麵,一股熱浪便迎麵撲來。正午的太陽肆無忌憚地向大地傾泄著熱量,路邊的大樹病懨懨的,再也無力以枝葉的繁茂來遮擋太陽的熾熱,柏油路上的石子滾燙滾燙的,雲彤似乎感覺的到腳底下那將要把鞋底熔化掉的溫度,她也顧不得撐開遮陽傘了,急匆匆地往移民局的大樓趕。
這是一幢高約七八層的建築,通身鑲滿了玻璃,從它腳底下望上去好像一柄劍,在太陽的映照下明晃晃的一片,直插雲霄,看上去驕傲的很,“也不知道它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雲彤心裏憤懣地想。但就是這個地方,每天給成千上萬的人帶來了希望或者是失望,想想這麼優秀的自己,當年為了申請綠卡,居然也被連續拒絕了7次,雲彤也許就會明白它為什麼會給人一種威嚴肅殺之氣了。
對於這個地方,雲彤算是熟客了。還在上海的時候,雲彤就聽說過新加坡的PR(永久性居民,即綠卡)是最容易拿的,聽說還有人測算過申請新加坡綠卡的難度是上海戶籍的三分之一。但是時過境遷,短短一年光景,新加坡的移民政策就有了180度的大轉彎,2009年政府提高了移民門檻,導致許多人的命運由此改寫。就算是從歐美一流大學回來的博士,也都被拒之門外。雲彤這一批華文老師申請綠卡被拒,也就不是那麼意外了。
如果是一般人,被拒就被拒吧,等多幾年再申請吧。或者,更有自視清高者,你不要我,我還不要你呢,什麼破地方啊,還比不上中國的一個縣城大,坡縣!然後就把申請資料束之高閣,做好什麼後撤的準備。但雲彤不是,她的骨子裏有一種永不服輸的韌性,就像陝北高原上空盤旋著的老鷹,捕不到獵物誓不罷休。她往往在收到拒絕信的第二天或者當天,就會到移民局的網站上去預約下一次的申請日期,幾次下來,移民局裏的一些工作人員都認識她了。
雲彤乘坐電梯到了三樓,看到前台負責谘詢的老Aunty,(新加坡式語,意為阿姨)還沒來的及說話,Aunty就開口了:“你怎麼又來了?你不是申請成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