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一聲鶴鳴響徹雲霏,金陽出海,照亮了整片青冥島嶼。
天青城的集市一片喧鬧,畫竹提著籃子,好容易穿過那條擁擠的巷道,才到了“酒鋪”。
鋪子裏坐在櫃台前的是一個粉衣白發的女子,她的五指纖長,膚如凝脂,此刻正調製著一款新酒。
畫竹走到櫃台前,她的影子便遮擋了調酒之人的視線。
“客官稍等,很快就好。”白發女子知道客人來了,卻是頭也沒抬,專注地將玉杯中的清酒倒入了一個葫蘆狀的壇子裏。
畫竹也不出言催她,就站在一旁,聞著清冽的酒香,皺了皺鼻頭,“你這葫蘆裏,可是放了什麼果子?”
此時,女子正好將最後一滴酒倒入器皿,她一邊蓋上木塞,一邊轉頭笑道:“是你啊,又來買冰嗎?”
畫竹抿嘴一笑,點了點頭。
白發女子將葫蘆揮飛到身後櫃子的一格,便施法給它上了冰封。
“青冥四季如春,來我這兒的,多是買酒。倒虧了你家主子,才沒讓我丟了這原本的行當。”
白發女子乃是一名雪妖。
因她通過了青冥道尊兮鸞設下的淨水池,於是得以在天青城,能夠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畫竹接話道:“幸虧有了雪姑娘,否則我家主子又該去何處尋那麼多冰來。”
談話間,雪妖就從庫中調出了一方冰塊,三尺長,三尺寬,三尺高,方方正正,晶瑩剔透,好看得緊。
畫竹從籃子裏拿出一個金絲編織的乾坤袋,她伸出食指,口中默念口訣,指尖快速描繪了一個字符,最後她念了一個“冰”字,那偌大的冰塊,就嗖地跑進了小小的袋子裏。
雪妖接過客人遞過來的一顆珍珠,翻了翻櫃台內的錢盒,有些為難道:“真不巧,今日沒有銀錁子,找不開了。”
畫竹擺擺手,“這有什麼,待下次我打你這兒買冰,你給我記賬就好。等到用完了一珍的數目,我再給你錢。”
“這個法子好。”
畫竹重新將一塊深色粗布蓋在乾坤袋上,就挎著籃子回了“青鸞宮”。
*
卯正,蘇流月睜開雙眼,緩緩收功。
每日晨起打坐,已經成了這三年來的必修功課。再過一個時辰,她就要去師父的劍閣,服用麒麟果。
三年前,她取了心頭血,救秦三娘。
結果差點把自己的小命弄丟了。
幸虧師父身邊有個叫千雪的仙使,拚盡了一身醫術和人品,才保住了她這身骨血。
但終究是不能恢複到以往,千雪說,她現在的心,就像是碎了的瓷器,重新拚湊黏合,總歸留有痕跡,無法還原成碎裂之前的形態。
麒麟果,乃是麒麟血澆淋而生,能漸漸修補心中的裂痕。
所以,師父就獨自前往麒麟洞,將一株麒麟果連根拔起,移栽到劍閣的園子中。
蘇流月給自己簡單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就準備出門。
原本她這殿中,也是有兩個丫鬟伺候她的。
隻是後來,每次師父來這裏尋她,她身邊的丫鬟,都會漸漸莫名走火入魔。
之後,便隻尋了一個叫畫竹的姑娘,在她身旁。
那姑娘與眾不同些,聽說她沒有心,是個竹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