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母癱坐在地上,嘴一直在動,我們都知道她在說話,看著表情是在為自己辯解,但沒有說出聲來。沒有人理她,都在埋怨她,更多的是憎恨她。
她努力地使自己坐起來,停了半分鍾,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肋骨位置,做了一個疼痛的表情,再努力地讓自己站起來,踉蹌了一下,站穩了,慢慢地走向了被張岩砸壞的東西。先一件一件地把能用的拿到一起,慢慢地彎腰撿起,慢慢地彎腰放下,一隻能拿動的時候就一隻手,另一隻捂著肋骨處,實在不行的時候,就是兩,但放下一定要咳嗽幾下,擦著汗。
有鄰居也幫忙收拾,“大嬸子,作夠了不!”一個鄰居大嫂說,說著還幫忙從嶽母手裏把東西接過來。
“我,唉,我······”嶽母想說什麼,又咽回去了,索性看著幫忙的人,她就呆呆地站著看著,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她根本就沒有力氣了。
嶽父一邊擦著老淚,一邊繼續地收拾著院子,有年輕的鄰居幫忙把門給修了一下,然後給裝上了,再反複地開關一下,試試使用效果,“看見了吧,你孫子還是疼你的,不然直接給你燒了,隻是門麵有的小坑,不影響用!”鄰居康哥對嶽父說,嶽父想笑,但笑不出來,還在流淚。
張岩在大家的關心下,洗了涼水臉,漸漸地冷靜下,自己站起來,我們才發現,張岩的兩隻腳上都沒有穿鞋,一腳的襪子是完整地穿著,另一隻腳的襪子掉了一半,隻是在前腳掌甚至幾個腳趾上掛著,褲子掉落到了屁股的位置,褲腿拖到了地上,就那樣拖拖拉拉著地麵就回去了,原本英俊的小夥子,一下子就像一個流浪很久的浪人一樣。
鄰居也漸漸地散去,嶽母家就剩下嶽父嶽母、一堆破爛,張岩的家就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大院子。
“麗麗呀,這些事你要操心呀!”站在嶽母和小猛家之間的大路上,一群鄰居圍上來了,對我和張麗說,“這砸的也差不多了,小猛家連吃的都沒有,你們兩口子要不管,這個家確實沒有辦法蹲人了,你們就吃點虧,反正都是自己的親人,再幫他們一把吧,讓他們度過難關!”
“也真難為你們了,啥事都操心了,還要往貼錢,也隻有你們心眼好,確實好,咱們莊上都佩服你們,尤其是禿子心眼真好,這樣的好人真少找,能這樣無怨無悔地幹活、花錢,支持你娘家的事,麗麗你可要好好疼愛禿子呀!”有個鄰居嫂子笑著說。
張麗眼裏含著淚花,笑了一下,看看我,然後惦著腳尖給我擦去我光頭上的泥土,一遍一遍地擦,鄰居都笑著看我們,我不好意思了,“過獎,過獎,應該做的,都是一家人,不做兩家事,嘿嘿嘿。”我拉著張麗就去了小猛的家。
“抓緊時間吧,買鍋碗瓢盆的,都砸了,這日子咋過呀!”我低聲對張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