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習結束,沉靜的天空閃爍著一絲殘餘的光亮。
楚飛南“死而複活”的消息在參加演習的所有部隊上炸開了鍋,這事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了他在執行任務時留給眾人幹淨、麻利、勇敢的形象。
遙遠的天空像蒙著一層昏暗的幕布,幾朵白雲悠然自得的飄來飄去。
楚飛南孤獨的背影正好與天空構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他默默的坐在訓練場上,眼睛裏閃過戰士們訓練時飄逸的身影。他此時當然不是擔心什麼處分,隻是心裏仍舊不服氣,對方在演習中違背了演習前既定的方案,難道這不是違反演習紀律嗎?既然他們可以違反紀律,那為什麼我不可以?我隻是以牙還牙罷了。
“班長。”
楚飛南抬頭一看,是副班長朱立。
“嗬……欣賞什麼呢?心情不錯啊。”朱立個子不高,但身形瘦削,他和楚飛南同一天入伍,平時無話不談。
他在楚飛南身邊坐下來,雙手撐在地上,仰望著天空,雙眼之間夾雜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他轉過頭去看著楚飛南說道,“兄弟,你是隊裏最優秀的狙擊手,他們不會太為難你,別想太多了。”
兩個人的影子,冰冷的映在身後的土地上。
楚飛南內心頓了一下,悠悠的歎息了一聲,反問道:“你說我這事做錯了嗎?”
朱立撇了撇嘴,笑道:“其實,這無關對錯,我說過,無論結果怎樣,兄弟們都站在你這邊……逃避,不是辦法。”
楚飛南目光閃爍,沉吟了一下,說了聲“謝謝”,拍了拍朱立的肩膀,然後仰身倒地,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徑直向隊長辦公室方向走去。
“老班,加油!”朱立作了個勝利的手勢,楚飛南內心湧起一陣暖意。
沈誌辦公室的房門是虛掩著的,楚飛南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楚飛南,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你知道你做了什麼?都這麼大人了,也不是新兵崽子第一天當兵,做事怎麼就不用大腦想一想。”他剛進門,就遭到一頓臭罵,在此之前,沈誌也剛被領導批評了一頓,正在氣頭上無處發泄,楚飛南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楚飛南卻不吃這一套,他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也並非是想為自己開脫責任。
“莽撞,笨蛋。你忘記演習的紀律了嗎?誰給你權利‘死而複活’的?”沈誌緊捏著拳頭,眼裏含著一中狠鐵不成鋼的怒火,狠不得飛身上前踢他兩腳。
楚飛南目視著他,大聲喊道:“是他們先違背演習紀律的!”
“紀律?兵不厭詐!什麼紀律不紀律的!即使是他們違反了紀律,難道你也就可以和他們一樣違反紀律?”沈誌一聽楚飛南這話,頓時拍案而起,“之前我是怎麼教你們的,你是班長,也是整個班裏最出色的狙擊手,我還把你當作這次演習的骨幹力量,希望你在演習中好好表現一番,你……你卻給捅了這麼大個婁子……”沈誌如爆豆般說了一通,口氣漸漸軟了下來。楚飛南在一邊安靜的站立著,等他火氣消了些,才反問道:“隊長,我可以走了嗎?”
“走?往哪裏走?上麵還要找你談話,你做好思想準備吧。”隊長瞪著眼睛吼道,當楚飛南轉身離開時,他又厲聲說道:“天黑以前交一份深刻的檢討給我。”
楚飛南對沈誌的態度有些忿忿不平,老沈是個火暴脾氣的主兒,楚飛南太熟悉不過了。他覺得隊長也是一時之氣,過幾天等這個事情過去了,也許就不了了之了。
楚飛南把自己鎖在宿舍裏抓耳撓鰓,左右徘徊,老感覺有一隻蚊子在耳邊嗡嗡叫嚷,他本來覺得這檢討沒什麼必要寫,但最終還是決定對上麵有個交代,他很清楚部隊的紀律。
“我在演習中犯了嚴重的錯誤,我不應該死後又爬起來……”唉,不妥不妥,又一個紙團被扔進了垃圾桶。
“我錯了,沒有執行演習命令……”
楚飛南頭痛不已,在他心裏,他其實仍然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裏,究竟有什麼地方需要檢查,他煎熬了一整個下午,寫了很多連他自己都無法明白的文字,最後卻都被扔進了垃圾桶裏。
“唉,我究竟錯在哪裏?他媽的,這檢查到底該怎麼寫?”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楚飛南幹脆趴在了桌麵,他想起隊長要他天黑之前交檢查的事,不由得焦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