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南,你想幹什麼?你給我站住。”蕭輝一把抱住了楚飛南,楚飛南使勁掙脫開去,正想向帳篷被刮走的方向追去,但馬東強這時候厲聲嗬斥道:“你不是孬種,你是混蛋,放開他,讓他去,我看你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聲音裏充滿了憤怒,伴隨著狂風的聲音,像一磅炸彈落在楚飛南心裏。
馬東強內心何嚐不難受,這些兵是他帶出來的,現在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有誰願意戰士們這麼白白的斷送性命?但是他了解陽山的脾性,如果這時候讓戰士們去尋找失蹤的戰友,不僅會毫無結果,可能還會帶來更大的傷亡。
他在心裏感歎了一聲,無盡的悲痛像萬箭穿心一般刺激著他的神經。
沒有誰願意麵對這樣殘酷的事實,帳篷外狂風更加肆虐,帳篷內卻異常安靜,靜得連自己的呼吸都感到壓抑。
再次遭遇風沙襲擊,戰士們很快領略到了一句話的含義:在大西北,風沙是最無情的殺手。
那一夜,戰士們在無盡的恐懼中掙紮,他們已經被折騰得疲憊不堪,擔心一睡著便被狂風卷起,他們又一次領略了風沙無情的滋味,再一次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陽山的可怕,感覺到生命在這個世界中的無助和脆弱。
在這樣的夜晚,他們第一次真正近距離的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前麵已知和未知的絕境似乎阻礙了快要窒息的思維。
“他們會死嗎?”張魁坐在角落的床鋪上,一雙失神的眼睛,似乎在詢問蒼天,蒼白的嘴唇,蒼白的臉。
“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來?”楚飛南靠著帳篷想入非非,可是理不出半點頭緒,對於是否後悔來到大西北,來到陽山,他也無從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借口,他無法控製顫抖的身體,久久未能入眠。
“班長——”
所有人都被這個聲音驚嚇了一下,當他們轉過頭去,隻見張魁一把抓著蕭輝的手臂,身體劇烈顫抖。
“班長,你說……他們會死嗎?”張魁的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驚懼,沙啞而又顫抖。
蕭輝臉上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他突然一抬手,準備掀開張魁。
“你給我放手,放手。”蕭輝大叫道,但是張魁仍然死死抓住不放。
“他們會死嗎?他們不會死的。”張魁說話時已經含糊不清,戰士們被他這種情緒感染,紛紛陷入迷茫,一個個表情肅穆。
蕭輝隻得站了起來,無奈的看著張魁,張魁又慢慢鬆開了手,哭喪著臉頹然的坐了下去,輕聲哽咽著。
“哭,哭什麼哭,你他媽的是個兵不是娘們兒。”蕭輝怒吼了一聲,帳篷都在發抖。
“魁子,哭什麼?你忘記當初怎樣答應團長的嗎?”馮峰想拉起他。
楚飛南冷眼打量著麵前的一切,心緒煩亂,一仰身便倒了下去。
正在這時,馬東強和秦進進了帳篷。
馬東強看著戰士們的表情和情緒,目光慢慢轉移到了張魁身上。
“同誌們,我們的心情跟你們一樣,但是現在隻能等到天亮……”秦進的聲音像海綿一樣,無法給大夥提神。
“站起來,別他媽沒個兵樣。”馬東強一聲嗬斥,張魁顫抖了一下,然後慢慢起了身,“看來趙國慶在唬老子,什麼他媽的優秀,全他媽的扯淡,看你們這群孬兵老子就想吐,一群草包,還哭,老子混了一輩子,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熊兵……”
楚飛南心底有一股火焰在燃燒,熱血直衝腦門。
“都給老子躺下。”
秦進表情靜默的站在一邊。
“隊長……我們不能放棄他們……”蕭輝的聲音不算高,但每個人都聽見了,楚飛南半臥起了身。
“你想違抗命令?”馬東強很強硬的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