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腦海中都是這幾天喝下去的湯藥,頓時是胸口一陣的難受,弓著身差點就吐了出來,隻是想想段淩越為了我承受了這麼巨大的痛苦,便還是硬撐著,把這股子酸味兒給咽回去了。
錢通見我如此,便趕忙要扶著我坐下,我一把拉過錢通的手,望著他。
錢通被我看的都有些害怕了,略帶結巴的問我:“你,你,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
“他還有救麼,這個肉身,還能保住麼?”我知道,這個肉身一旦毀了將會意味著什麼。
錢通遲疑了一下,似乎是覺著,直接告訴我答案怕我會接受不了。
“你告訴我實話,段淩越現在成了這樣,隻怕是時日無多了吧。”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和一些。
錢通看了我許久最後點了點頭,然後便小心翼翼的掀開了蓋在段淩越下身的薄毯讓我看。
段淩越的腿上已經出現了萎縮和腐爛,他不食人血,身體衰敗的本就厲害,再加之生生的割下了這麼多的肉做藥引子,現在就算是神醫隻怕也救不了段淩越了。
“現在他處於昏迷,我給他血,用我的血救他啊。”我說著就伸手去奪錢通手中的刀子。
錢通好似早就猜到我會奪刀,迅速的將刀子藏到了自己的身後,並且沉重一張臉說道:“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你知不知道,這七天,你不能進食,他這個“活藥引”也不能進食,他這肉身的內髒已經衰竭,如今,也隻剩下一口氣罷了,你喂了他血,他也沒有辦法好起來,就好像是病人得了絕症,難道吃一碗飯就能好了麼?”
錢通的比喻的很是直白,而我聽了,卻是覺得一陣陣的眩暈,很是茫然的望著錢通。
“那,他還能撐多久?”我看著錢通問道。
錢通歎了一口氣,說是依照段淩越現在的情況其實就是在苟延殘喘,與其這麼痛苦的待在這個肉身裏頭,那還不如早些解脫的好。
“這香,是雅靜家裏的寶貝,聞了之後可以凝神靜氣,暫時忘卻疼痛。但是,隻有三根,為了給段淩越止疼,已經用了兩根了。”錢通說著目光朝著桌上點燃的第三根香,表情很是複雜。
這是最後一根,用完了之後,段淩越便要忍耐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
這種痛苦,生不如死。
“你們先出去吧。”我看著錢通。
錢通朝著段淩越那滿是潰爛的雙腿看了一眼,又衝著我點了點頭,便帶著陳雅靜小凡還有九兒出去了。
走到門口了,還不忘了跟我說,他就在門外守著,有什麼事兒,就喊一聲就好了。
他們一出去,我就一屁股坐在了段淩越的床邊上。
現在的段淩越,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喘息,真的會讓人誤以為他已經死了。
“嗚嗚嗚,嗚嗚嗚。”
我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再也忍耐不住了,開始低聲的嗚咽了起來。
淚水不斷的湧出眼眶,眼前的段淩越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心中雖然有個聲音,一直在叫自己冷靜,但是,我依舊控製不住。
正當我哭的渾身顫抖之際,一隻手輕覆在了我的臉頰上。
那手冰涼的可怕,他為我拭去了臉上的淚水,我凝眉看著他。
“哭什麼?”他張著幹裂慘白的嘴唇問我。
我將眼睛瞪的大大的,想要抑製住眼眶中的淚水。
“對不起。”我哽咽著,字不成句。
“把香掐了吧。”段淩越看著我,目光又朝著身體下撇了一眼,他能看到的便是血跡斑斑上身。
“不行,錢通說了,這香可以給你止疼。”我望著段淩越搖晃著腦袋說道。
段淩越則是扯著嘴角苦笑了一下:“這香千金難求,用在我一個快死的人身上太過浪費。”
“可?”我看著段淩越,他現在渾身都是傷,這香一旦熄滅他會有多疼?
“快熄了!”段淩越有些喘不上氣來。
我趕忙伸手抓起插在小香爐裏的香給熄滅了,隻是這一熄滅凝神香,段淩越的臉色驟然就變的越發的晦暗。
“段淩越。”我拉過段淩越的手,他的手心裏都是冷汗,現在的他緊咬著牙根,忍耐著肉身上的痛楚。
“我,還是給你點起來吧。”看著段淩越如此痛苦,我實在是不忍心。
“我有些事兒,想要跟你說。”段淩越的嘴唇顫抖了一下,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你說。”我趕忙側著腦袋,將耳朵貼近段淩越。
“其實,我第一次看到你,確實是把你當作是蘭兒了。”他說著抿了抿嘴唇:“是我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