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她跟我想象中的似乎不大一樣,我想象中的死命婆應該是動作敏捷,能殺人於無形的可怕老婆婆,可是眼前這位老人家,卻是走一步,就要晃三晃的普通老太太。
錢通如果不攙扶著她,我想,隻怕她連這樓梯也是走不上來的。
“咳咳。”
一進這房間,她便發出了一陣低低的咳嗽聲,錢通朝著九兒使了一個眼色,對九兒說道:“九兒,帶著她下樓待著。”
錢通嘴裏的她,指的自然是陳雅靜了。
九兒立刻伸手就去拉陳雅靜,陳雅靜還一臉發懵,完全沒有會意。
“幹什麼啊,什麼事兒非要避開我啊。”陳雅靜嚷嚷著,並不想出去,可還是被九兒和小凡硬是拉了出去。
她(他)們這一出去,錢通便將房門給關上了,然後扶著死命婆坐到床沿邊。
“婆婆,您幫我這朋友看看,她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跟錢通認識這麼久,錢通很少對人如此恭恭敬敬的。
死命婆也不吭聲,隻是閉了閉眼,然後伸出她那布滿了老褶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一開始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的她,現在,那短短的眉頭卻稍稍的動了動,似乎我的情況超出了她的想象。
“這孩子,你們是要,還是不要?”默默了良久,她突然開口問道。
她說話的時候,就好像是喉嚨裏帶著痰一般,讓人聽了極為的不舒服,並且,不仔細聽壓根就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
“這孩子可以要麼?”原本已經焉了的我,一聽死命婆這麼問,便立刻來了精神。
死命婆睜開眼,眸子裏都是血絲,眼皮鬆弛的耷拉下來,目光有些空洞的看了我一眼,不禁愣住了。
“像,真是像啊。”她嘀咕了一句。
而我,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問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隻是一味的想弄清楚,我腹中的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能留。
留下他,我自己會出事不要緊,就怕,真的如錢通所說的,這是個禍根孽胎,到時候會傷害到很多無辜的人。
死命婆回過神,看著我,並沒有立刻給出答案。
“我小的時候,曾親眼見過我的祖母,幫人接生過鬼胎。”死命婆一臉平靜的說著。
“生了鬼,鬼,鬼胎,這,這人還能活?婆婆啊,您確定沒有記錯麼,這種事兒,我之前可是聞所未聞的,陰陽行當裏頭,也沒有過這樣的例子。”錢通顯得很謹慎,就連死命婆說的話,他都要仔細的問清楚。
死命婆隻是撇了一眼錢通,也不搭理,而是接著說道:“那能懷上鬼胎的也絕對不是一般人,至少得是三陰女。”
之前孫瘸子他們就說過,我是三陰女,陰時,陰月,陰日出生,是極陰的命格。
死命婆說著,問了我的姓名年齡,和出生年月,便又從閉上眼,嘴巴微微的動了動,好像是在嘀咕什麼。
我和錢通都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她算了一會兒,便睜開眼,說道:“怪了,你的命我卻算不出。”
“阿婆,您剛剛說,您的祖母給人接生過鬼胎是真的麼?”我見她似乎是把話題給扯遠了,趕忙有開口問道。
她點頭,腦袋上的白發,也滑到了麵前。
“那個時候我約莫才六七歲。”她說道。
錢通一聽,就立馬的打岔了:“婆婆啊,您那時候才六七歲,都已經隔了這麼多年了,那些事兒,您還能記得清麼?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
錢通知道,對於他說要拿掉這孩子,我本就於心不忍,他害怕死命婆再說一個特例之後,我便會徹底的動搖。
“咳咳咳,我渴了,你能給我沏一壺茶水上來麼?”死命婆望著錢通問道。
錢通一愣,看了一眼死命婆,他不傻,肯定明白死命婆這麼說,就隻是想要把他給支開。
“去吧!”死命婆提高了音調說道。
錢通咬了咬牙,看著我,我衝著他點了點頭,他便歎了一口氣,出去了。
“那件事雖然已經過了幾十年了,不過,就好像是刻再我的腦子裏一樣清晰,想聽麼?”死命婆望著我。
“嗯。”我點頭。
她便淡漠轉過頭,目光朝著窗戶外頭看去,外頭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了,死命婆的眼神變得複雜無比,讓人琢磨不透。
“那年,我六歲,正是被破格提早接蠱的時候。”死命婆說著,陷入了回意之中。
所謂的接蠱,便是種蠱,這是巫蠱世家都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