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通並未立刻跟上來,而是過了約莫十幾分鍾,才氣喘籲籲的追上我。
他上來,隻是扶著我,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知道,錢通是愧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錢通跟我一樣,完全想不明白,我們下了山,便直奔家裏。
錢通開自行車搖搖晃晃,到了我家門口,不等錢通把車子給停穩,我就立刻跳下了車後座,推開家門,見父親居然和長貴叔在喝酒。
門突然被推開,父親原本要和長貴叔碰杯的手僵住了,長貴叔叔立馬站了起來,問道:“怎麼樣了,招弟沒事兒吧。”
我沒有應聲,而是立刻朝著後院跑去,後院,我的房間裏黑漆漆的,我立在房門口,推開門借著院子裏的燈光,卻已經看不到床上的小妹了,被子是癟的並沒有人躺在裏麵。
“怎麼會這樣?”我嘀咕著打開了燈,朝著床走了過去。
這才赫然發現,床上的被窩裏,放著一個紙人。
掀開被子,被子裏還躺著一件紅色裙褂,這裙褂就是我給小妹改的紅嫁衣,上頭的富貴花,是我親手繡上去的。
我踉蹌了一下,差點就癱倒在了地上,錢通一把從身後抱著了我,他的聲音帶著哽咽:“丫頭,這事兒,我,我,我?你罵我,打我,我?”錢通說起話來,已經語無倫次了。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明明,明明她們帶走的是紙人,躺在房裏的是小妹啊,為什麼?”我自言自語的說著。
錢通扶著我坐到床沿邊上,低垂著腦袋,對我說:“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了,而且,這個人一定就在這個家裏,否則根本就換不了我的紙人,小妹走的時候,我確定她是失魂的狀態,否則,我也不可能認為她是紙人,在我們之中,能做到這一點還有點道行的人,就是?”
“死命婆!”我脫口而出。
當初,知道她有問題,錢通還說不要打草驚蛇,說死命婆畢竟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她的一舉一動,我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可結果呢?
小妹居然被她害死了,我咬著牙起身衝出了屋子,今天死命婆還恰巧就在她的屋子裏,正手種握著一串的黑色的珠子,嘴裏念念有詞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我推門而入,她並未被嚇著,而是鎮定的抬起頭,淡淡的問了一句:“找我有事兒麼。”
“你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要害我妹妹,她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死她。”我一邊說著,臉上的淚水肆意的流淌,也顧不得擦去。
“你家小妹,不是我害死的。”死命婆一臉的平靜。
“不是你還有誰,能動我紙人,有本事讓人失魂的,除了你,我們這根本就找不出第二個。”錢通瞪著死命婆。
死命婆卻是冷冷的一笑,看著我和錢通說:“人,總是會被一些事物蒙蔽了雙眼,就如你們現在,雖然我能碰到你的紙人,也能讓人處於失魂狀態,但是,你們對我隻怕早就有了戒心了,而且,錢通你從始至終都親自盯著紙人,我根本就沒有機會進你的房間不是麼?”
死命婆說的沒有錯,那個時候,錢通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根本就沒有出來過。
而那時候,進出錢通房間的,就隻有小妹,和?
我愣了一下,腦子開始發懵。
心中想著,絕對不可能是她,她雖然從那民宿出來之後,就對我的態度好像變了一個人,但是,跟她也相處了一段時間,她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
之前,在錢樓,她還照顧了我一段時間,我了解她的為人。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你這是故意混肴視聽,招弟就是你害死的。”錢通顯然也想到了陳雅靜很有可能就是死命婆暗示的嫌疑人。
他雖然嘴上從未表示過對陳雅靜有過愛,但是,在內心深處,我想錢通已經愛上了陳雅靜了。
所以,如果這件事,真的是陳雅靜做的他無法接受。
“哼,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死命婆說著便閉上了眸子。
“她根本就沒有必要那麼做,你在說謊。”錢通大聲喊道。
死命婆再度睜開渾濁的眸子,盯著錢通,看了一會兒說道:“欲望是人無法克製的,一旦有了欲望,那麼人便會為此付出代價,有沒有必要,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
說完,死命婆頓了頓,補充道:“我一直以為,你的道行雖比不上你的父親,但是,至少人激靈聰明,隻是現在看來,其實也並非如此,當你被斷了後路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件事是誰做的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