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沒命地往小樹林裏狂奔,不一會兒,他衝進了小樹林。小樹林其實沒有高大的樹林,滿山是齊腰深的毛草和稀疏的小樹。隻有小樹林的山頂上,有幾棵參天的古鬆和樟樹。林峰非常清楚,如果鬼田雄一搜山,如果點燃上的茅草,他隻有束手就擒。這裏已經成了鬼子的防區了。小樹林不足百畝,很難藏身。
“轟轟轟……”迫擊炮開向小樹林進行地毯式的炮擊。
林峰東躲西藏,漫山的野草燃燒了起來。林峰抱頭鼠竄,很是狼狽。接著,四周響起衝鋒機槍聲,一片片彈雨在空中飛舞,林峰明白,鬼子的目的很明顯,要致自己於死地。
林峰的衣服被燒成了無數的黑洞,他放眼一望,小樹林已經被小鬼子團團圍住。衝不出去了。怎麼辦?林峰感到口幹舌燥,疲倦極了。這時,林峰不由得想起了玲子,不知玲子過江了沒有。林峰出城後才知道,城外日軍步步緊逼,國軍節節敗,戰爭的態勢越來越不利於國軍了。日軍分三路氣勢洶洶一路殺來,南京四麵楚歌,幾乎都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下關一帶肯定有也有日軍,林峰一下子後悔起來,不該把玲子送走。如果玲子有個三長兩短,他真悔死了。但願玲子遇難呈祥,他自身難保,隻有在心裏為玲子祝福了。
他知道,自己與鬼田雄一勢不兩立,鬼田雄一要自己的命也不是一兩天了。從他認識美慧子那一天起,鬼田雄一就像餓狼一樣盯著自己,狠不得生吞了自己。
他不能讓鬼田雄一活捉自己! 自己不能死!身上負的使命太多。他要衝出去!求生的欲望一下使林峰振作起來。突然,他看見小樹林的山頂上有一棵合抱粗的大樟樹,濃蔭匝地,周圍聳立著十幾棵翠綠的鬆拍。將大樟樹圍成了一圈。在大樟樹旁邊有一小房。林峰不禁眼前一亮,仿佛大海中看到了一艘航船,精神一下子振作起來。沒命地向小樹林的山頂奔了過去。不一會,林峰來到了大樟樹的下麵,果然見一小屋,屋前有一巨石,赫然刻著樟樹庵三個大字。巨石下麵有石井,清澈見底。林峰口渴極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伏在井水裏喝了個飽。剛站起身,“阿彌陀佛,施主為何如此狼狽。”
林峰轉身一看,見是一個須眉皆白慈眉善目的禾尚站在身後。林峰立刻行禮,“大師,我是國軍教官,被鬼子追趕,打擾大師清靜,請見諒!”
“嗯。”老禾尚點了點頭,說:“施主請跟我來!”
林峰跟著老禾尚走進大樟下,打開了一扇小門。老禾尚說:“施主,狼要來了,進去吧!不管外麵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我大限已到,請施主完成我一個心願,如果我升天了,請把我背進樹洞,放在樹洞裏棺材裏。阿彌陀佛!”老禾尚雙掌合一。慢慢轉身,向樟樹旁邊的木屋走去。
林峰剛進去,小樹門自然關上了。
林峰走進樹洞,仿佛掉進一個黑暗的世界裏。林峰不斷地往下走,漸漸地有了些光亮。他看到一張漆黑四方木桌上擺著一盞桐油燈,在桐油燈的後麵直立著一尊觀世音的銅像。在觀世音的旁邊,果然擺著一副棺材,木桌上碟子供奉著幾個齋粑。林峰情不自禁地抓起了一個又黑又硬的齋粑,剛想吃,望著觀世音微笑慈祥的目光,便停住了。“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我肚子實在餓極了,吃了您的供品,請原諒!如今,國難當頭,惡寇橫行,請賜給我平安,大難不死。”林峰說完,跪地行了三個禮,剛站起身,“噠噠噠……”一陣激烈的槍聲從樹外傳進樹洞。林峰拿起槍準備往外衝,剛到樹門邊,林峰想起老禾尚的話,便停住了腳步,心裏暗暗念道:“但願老禾尚平安!”
林峰知道,一定是鬼田雄一帶鬼子上山了。林峰在樹洞裏一直等到天黑,才從樹洞裏走了出來。眼前的情景使他驚呆了。老禾尚倒在血泊中,已經氣絕多時了。林峰把老禾尚背進樹洞,放進棺材裏,蓋好。跪倒在地,向老禾尚行了禮。他知道,老禾尚是為保護自己而死的。想不到日軍連一個出家人都不放過。
林峰剛走出樹洞,一支冷冰冰的槍口抵住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