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木做夢沒想到肖天九竟然在重兵圍困成功地逃脫了。 秋野芳子和鬼木追了大半夜,連肖天九的影子也沒有發現。隻好帶著文智方丈的屍體回到憲兵隊。鬼木羞憤難當,無顏見山本。他是日本武士,信守信諾。他要這次的失敗負責!他是武士出身,他隻要用切腹來洗滌自己的失敗。他知道,文智方丈是山本找金佛的唯一線索,文智死了,意味著金佛的線索斷了。肖天九是文智的關門弟子,是金佛的最後知道金佛下落的人 。可是也在他鼻子底下逃走了。他知道山本最喜歡收藏中國的文物,而金佛又是山本夢寐以求的東西。他本人又很信佛,把金佛看得比命還重要。山本為了得到金佛,絞盡腦汁。可是金佛從此失去了線索。他有不可推諉的責任。他隻有以死抵罪。
第二天,鬼木決定切腹謝罪。為了給自己壯膽,他喝了兩大碗酒。為了使刀準確地殺進自己的心髒,他把軍刀磨了一遍又遍。他想哭,他忍著。在這生死交接的這一刻,他戀生。可是,現實卻隻有死亡一條路。此刻,他才感到這場戰爭多麼可怕!和他一樣,失敗後,選擇用切腹來結束生命的不止他一人。他認了。鬼木叫來了秋野芳子幫助自己補刀。在日本,凡屬切腹自殺的武士,為了減少痛苦,自己切腹後,一般很難立刻死亡,需要自己的朋友在一旁在切腹者無力用刀的情況下補上一刀,加速死亡,以減少痛苦。鬼木回到自己的房間,秋野芳子答應了鬼木,她手握軍刀,等待著鬼木切腹後給他補刀。她感到日本男人好殘忍,用切腹這種最痛苦的方式結束生命。一顆子彈,簡單省事。她感到自己有朝一日,如果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她絕不會用這種殘酷的方式結束生命。她不想死!人為什麼要死?對未來,她感到有一種無言的恐懼。
鬼木拔出了軍刀,脫下上衣,用一塊雪白的毛巾一上一下地慢慢地擦試著。冬日的冰風刮得窗欞獵獵作響。他想起了在日本富士山的老家的日子。每年春天,他帶著美麗賢慧的妻子和一雙可愛的兒子和女兒,漫步在富士山下,欣賞著富士山漫山遍野的櫻花。有雪白的,也有火紅的。他感到生命是多麼美好!可是這一切都被這場戰爭破壞了。他沒有快樂,沒有了家,他像一個屠夫,為了實現日本擴張的野心,他來到了中國。殺人放火搶卻財物,奸人妻女。無惡不作。此刻,當他走向死亡時,他內心裏湧起了對生的渴望,對死亡的恐懼。為了對自己錯誤的懲罰,無奈地選擇這種原始的殘忍的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手段,以獲得武士的尊嚴。他不知這樣對還是錯?
屋內一下子充滿了血腥和恐怖。他已經聞到死亡的味道了。他感到死亡是那麼可怕!可是自己每次殺中國人的時候,似乎沒有這種感覺。他感到自己是勝利者。此刻,他的眼神充滿絕望,臉上的肌肉不停地顫動……
“鬼木,我去向山本將求情吧!”秋野芳子也看不下去!雖然她每天都要接觸血腥。
“不!我是大日本武士,做錯了事,就要為自己的錯誤行為負責。我對不起將軍!”鬼木說著,便雙手緊握刀把,雙手打顫,猶豫了好一會,終於咬,雙手緊握刀把,把刀尖對著自己的心髒用力地切了下去……
“巴嘎!”山本一聲大吼,山本的軍刀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