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前所未有的痛。痛,痛得六神無主,痛得茫然無助。
“痛啊痛!”言卿都快哭出來了。如果可以,她很想掐死金銘。
她的指甲,用盡力氣地去掐他。痛,也要讓他痛。大家一起痛好了。
可是她承受的是,撕裂身體般的痛。而他卻好像覺得,言卿掐他是在給他撓癢癢。所以他才絲毫不在乎,反而變本加厲!
這太不公平。
為什麼有人可以那麼能忍受痛楚?金銘的身體是鐵打的嗎?
言卿氣憤,腦子裏構想了一百遍,用力掐斷他脖子的情景。是真的想掐死他,用盡全力去掐死他。
她拚命地推拒,捶打,抵著他的小腹,揪著他的腰,用盡全身力氣去反抗他。反抗他冰冷殘酷的蹂躪。
金銘任由她捶打泄憤,他不管不顧,前路阻撓越大,他越竭盡全力地排除一切幹擾,直到抵達目的地。
就算血汗縱橫,也絕不停歇。
“呼……”金銘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完美地結合,合二為一。這一刻,屬於彼此,任何人都無法置喙、無法插手、無法涉足。
明明已經抵達目的地,他仍然不肯罷休。
她的心髒劇烈地收縮,全身都在顫栗。就像來自死敵的鞭撻和侮辱。每一鞭,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她的五官攪在一起,壓製著痛苦與憤怒。
在醫院,在病房,在病床上,來來往往都是人。
每一根神經都繃緊。就像繃緊的琴弦,被挑得錚錚作響,隨時可能會崩斷。
萬馬奔騰。好想殺人。
馬蹄落處。是顫抖的內心。
言卿抓住他的後背,抓出一道道血痕。他不肯溫柔以待,她也告誡自己不能心軟。可是抓在他身上,痛在自己心裏。
好心疼,他一定也很痛。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要心疼他痛不痛?
他還是不肯停下野蠻的鞭撻,她卻緩緩地放鬆了身子,雙手攀著他的肩,咬著唇承受他巨斧砍大樹般的發瘋。
她的聲音被撞得支離破碎:“如果……以後……你變成了臭脾氣的……壞男人……一定不怪你……怪我……怪我太縱容你……”
她終於放軟,與其反抗迎來更可怕的肆意馳騁,不如……
叮!
“1床,該換藥了。”頭頂響起護士的傳音。一定是門反鎖了,而她剛剛敲門沒人應,所以才會才會用傳音筒。
好難堪,好尷尬。嚇得全身都是一抖。
言卿咬著唇,不知該怎麼應對。她全身都縮了縮,太緊張、太刺激。有一種偷情被抓奸的滋味。
“一個小時後再來。”金銘抬手按著按鈕,穩穩地回應了一句。他的聲音,根本聽不出一點異常。
然後,掛了通訊。
然後,繼續占領。
言卿的腦海裏敷衍了這樣一種場景:鬆軟的大地,被馬蹄踩踏之後,一地泥濘,泥足深陷,難以自拔。直到駿馬掙紮無力,躺在泥濘裏,被淹沒,被埋藏……
如果可以,請把心裏的傷痛、失望與氣憤一起埋葬。
“好重,喘不過氣了。”言卿推了推金銘,推到了一層汗。他累極了,一動不肯動。平時,他都是用手撐著自己,生怕壓著她。
現在,他卻故意壓著她,用力地壓著她,就好像不這樣壓著,她就會展開雙翅,飛到天空的懷抱。
言卿艱難地呼吸著,身形厚重地起伏:“如果愛情需要我退步,我可以一直退,退到懸崖邊。但是我不會跳下懸崖。因為退到懸崖邊的時候,我的心就死了。可是我人還要活下去。”
每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言卿不可能永遠容忍金銘隨時隨地懲罰般的怒火。
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快樂的。如果不快樂不如分開好了。
金銘手肘撐著身子,讓言卿鬆了口氣。他的目光鎖著她楚楚動人的大眼,他的鼻尖擦著她的鼻尖,他的氣息灑落在她殷紅的唇瓣:“跟我在一起,你不需要退。但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萬一,進來的不是龍彬。
萬一,進來的人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