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概三四百米,這個距離在大多數武器的精準射程之外,但M1加蘭德顯然不在此列。風速已經比下雪前小了很多,沈浪觀察著雪花的飄落軌跡計算了一下風向,調整好標尺,準星瞄準了鬼厲的眼窩。
隨著槍聲響起鬼厲的手一伸,竟悄無聲息地擋住了子彈,子彈擦著臂甲被彈開。沈浪看到它閃爍著幽幽藍光的小眼珠朝自己的方向望了過來,這目光好像能射穿自己的身體,心髒一緊竟好似被人掐住了一般。一個聲音仿佛在心頭低聲道:“放棄吧,這不是你能抵抗的力量。”
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已經有一隻異種欺近了沈浪的位置,黑漆漆的爪子從工事上的射擊孔伸了進來,沈浪近距離一槍打斷了它一根手指,異種吃痛之下把爪子縮了回去,緊接著又把碩大的頭顱從射擊孔中伸了進來,張開血盆大口朝著沈浪厲聲嘶孔著,獠牙幾乎要碰到沈浪的鼻子上,一股強烈的腥臭味令人作嘔。
完全下意識地,沈浪伸手從腰間摸出最後一顆手雷,拉掉保險一把塞進了異種腥臭的大嘴中。這是一枚防禦型手雷,異種愣了一下,正在回味吃下去的是什麼東西,接著一股氣浪夾著破片,還夾雜著破碎的內髒和黑色的血漿,從它的嘴巴胸部和腹部一切可能的地方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異種像一隻破碎的麻袋一樣軟了下去,眼睛裏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看來你的胃也不是鐵做的。”沈浪咒罵了一句,伸手抹了抹臉上腥臭的血汙。爆炸的衝擊波震得自己一陣頭暈目眩加耳鳴,耳膜被震得生疼,耳邊本來震耳欲聾的槍聲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四周衝上來的異種越來越多,這個時候還沒撤回防禦工事的戰士們應該都已經不可能幸免了。防禦圈內的火力非常密集,靠得較近的異種被打得紛紛倒旋著摔開去,有些就此再也爬不起來。
沈浪看到旁邊一直昏迷不醒的底火動了一下,看樣子是剛才的手雷爆炸把他震醒了。底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腳,那裏包紮著白布,膝蓋以下已經不見了。
血氣彌漫了底火的雙眼,底火低低地嘶吼了一聲,一手抓起槍支一手柱著地就向著外麵的異種爬去。
“你幹什麼。”沈浪一伸手拉住了他,“你這樣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底火抬手就給了沈浪一槍托,沈浪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淌了下來流進了嘴角,鹹的。
“那群怪物吃掉了我的腳,老子現在就去讓它們給我吐出來。”底火嘶啞著嗓子吼叫著,鮮紅的血滴從他的眼睛裏滴落下來,他的眼眶睜裂了。
沈浪鬆開了手不再堅持,底火一心求死,有時候死亡是一種解脫。
底火轉過頭往後看了一眼,沈浪知道他是在尋找胡可的身影。然後扭過頭一手支起身子一手端著槍爬出了工事。
底火口中瘋狂地嘶喊著,槍口噴吐著火舌,另一隻手用力撐在地上往前攀爬,身後是兩條觸目驚心的紅色。沈浪看著他逐漸消失在異種的包圍之中。
戰鬥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防禦圈中火力凶猛,異種一時半會無法靠近,場麵僵持不下。但是隨著彈藥的不斷消耗,勝利的天平終究會越來越傾斜於對方。戰士們窩在這彈丸之地彈藥無法得到補充,彈藥一旦打光後難道用拳頭和牙齒去和異種貼身肉博?何況還有那個最大的威脅鬼厲一直在旁虎視眈眈,以鬼厲那深不可測的實力,沈浪相信隻要他願意,他完全有能力在一瞬間扭轉戰局。
現在的情形如果突圍是九死一生,不突圍則是十死無生了。果然,不一會兒就看見四眼蹭了過來,就著震耳欲聾的槍聲貼著沈浪的耳朵傳來了胡風的命令,沈浪還是有點耳鳴,四眼說了好幾遍才聽明白。胡風已經命令讓胡可和老獨龍帶著一半人馬向軍械庫突圍,胡風帶另一半人就地抵抗。沈浪聽清楚後把命令傳了下去,所謂的就地抵抗就是斷後部隊了。
很快就看見胡可和老獨龍貓著腰過來挨個點名,被叫到名字的紛紛更換彈匣開始準備突圍,並留下一半彈藥給抵抗人員。現在突圍出去還有一線生機,留在這裏抵抗的不出意外是絕無生還可能了。沈浪心中直打突,隻好在心中挨個向自己認識的神靈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