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在帳篷裏等不來父母,心裏著急,便披起雨衣去找。到河邊時,方才情景早已隨水流去,河水中沒有任何吞噬過活人的跡象。江雨覺得他們可能是已經過了河,於是又回到帳篷裏等,等到天暗下來,還是不見回來。便又出去找,依然毫無結果,江雨心想,怕不是出了什麼事。在帳篷裏一個人住了一夜,心中總是難以平靜,一陣陣的失落,一次次安慰自己。
第二天又去河邊找,依然不見其蹤,知道父母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如果過了河,怎麼到現在還不來接自己呢。但是心裏還是放不下,有一絲希望就還要去找。到了第三天,大雨有漸退之意,已經不如原來那般激烈,河水的流勢卻沒有稍減,仍然大肆奔流。江雨又忙亂地找了一天,晚上實在撐不住了,連續三天沒有吃東西,心裏又蒙受一次次的打擊,終於昏到在帳篷門口。
第四天,雲開日出,天空清澈,一場瓢潑大雨翻然退去,洪水也猶如換了一副麵容,變得和藹多了。江雨醒來時,發現整個山野就自己一個人,來不及多想,趕緊過河回家,不願意放棄哪怕是最後一份希望,他回到家後,才確定父母原來真的已經死了。他失望落魄之極,於是找出一根繩子,走去孤鬆嶺上吊。他聽說孤鬆嶺是塊風水寶地,他死在那裏可以轉一下命運。
江雨來到這孤鬆嶺之上,取出一條繩子,掛在古鬆上麵,欲將自縊。他父母雙亡,舉家隻一人而已,再也無牽無掛。他早就聽說,這孤鬆嶺是個風水寶地,自己能葬身於此,也好匡正下輩子的時運,今生既然命運不好,隻好等待來世有個富貴平安的好命。中國有正命一說,未必是無風之浪。他沉思半晌,終於將脖子放在拴好的繩子上麵。
當天晚上,江雨醒在自己家裏。他起初還以為自己已然身在陰曹,迷糊懵懂中,隻感覺有東西在自己的臉上滑來滑去,江雨想,可能是黑白無常兩位神君,在叫醒自己,好盡快趕往地府聽判。他勉強睜開眼睛,見到的卻是一隻狗。他躺在炕上,那隻狗跳到炕上來,舔拭他的臉。
這下他心裏一陣失望,莫非自己還沒有死,不可能,沒有道理,他明明是死了的。他又想,這隻狗莫不是天生陰眼,能看見鬼物。然而自己這又身在何處呢?看看眼前的景物,好象是在自己的家裏,他心中一喜,聽說人死了要先回到家裏來看的,以表示留戀生前的事物。他用力起身,突然在炕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裏又一悲,鬼怎麼會有影子呢?
原來,江雨確是沒有死,他在樹上吊了半天,被羊倌孬子救了下來,孬子見他尚有氣息,就把他抱回了家,自己還要放羊,隻好把牧羊犬留在家裏照顧他,又去山上放羊了。
江雨發現自己沒有死,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感受,想到既然死不得,那就活下去吧,於是從此成為了地莊唯一的乞丐,平時幫村民幹些粗活得些日用事物度日。
這個暑假,發呆過得和往年的暑假沒有什麼不同,他偶爾會想到瓊菊,想盡快見到她,然後和她吵架,雖然每次發呆都以失敗告終,但是發呆卻喜歡這樣,他總感覺自己在瓊菊麵前變得更愛發呆了,這是他想要的生活。
這天地莊的牛倌罷工了,並不是他不願意再放下去,而是放和不放已經沒有什麼兩樣,牛在山上根本吃不到草。牛倌把每家的牛都當成是自己的牛來放,他和這些牛早就有了感情,再也不忍心看到這些“孩子”吃不上飯,一個個眼睜睜地看著他這個對此無能為力的“父親”,於是他對大隊隊長唐竟顯說這個年頭,用不著把牛集中起來放牧,讓他們各家各戶自己喂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