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雪大搖其頭,表示爺爺說的話太深了,她一點也聽不懂。
樓老爺子問發呆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發呆道:“今天是八月一日,八一建軍節,今天可是好日子。”他嘴上雖然如此說,心裏卻想今天對您老人家來說是好日子,對我發呆來說,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稀鬆平常之至。
老人猛然醒悟,大拍其頭,說道:“哎呀,今天是八一建軍節了,看我這記性,連這麼重要的日子都忘掉了。今天是建軍節,我們得做點什麼事情才好。”說著又陷入苦思,“做點什麼好呢?”
發呆說:“今天我們可以去掃墓呀,正好去水朝天墓上去掃掃,樓爺爺你還可以拿上洞簫,為水朝天吹奏一曲《雪域思》,這可算是對他老人家最好的祭奠了。”
“我吹奏的這曲《雪域思》,其實早已經沒有了當年水朝天所奏的《雪域思》那種味道了。”老爺子點了支煙,抽了兩口,“這曲變了味道的《雪域思》,怎麼還能在水朝天墓前吹奏呢?”
發呆說:“是不是環境有了不同,就難以融入曲中的意詣,所以會變味?”
老爺子搖搖頭,說:“並非是因為環境不同,大凡喜歡樂器的人,性格都很固執,而且極易沉浸在曲子深意當中,環境的變化隻是外在的不同,很少會影響奏曲之人。”
“既然如此,那是因為什麼呢?難道樓爺爺的《雪域思》也不是真正的《雪域思》,和當年水朝天所做曲子也有不同?”發呆此時有點呆了。
“你把這首曲子隻當成是曲子來了解,流於形式,這樣就難以理解曲中的深奧之處了。若是真的深愛此曲,不妨將她擬人化,把她當成是一位美麗善良的姑娘來對待。此曲之所以玄妙出眾,是因為她不但形式千變萬化,美麗動聽,更是因為她在述說著一個故事,一個藏在水朝天內心深處的故事,我們不了解水朝天的內心和生平經曆,不知道他感情的細微之處,怎麼能原模原樣地吹奏出這首曲子呢?”老人說起話來,深陷苦惱,“當年廣陵絕響,廣陵散是大型古曲,至少在漢代就已經出現了,而嵇康一死,自歎廣陵從此絕響,殊不知嵇康之前早就有人能夠彈奏廣陵散,嵇康雖然琴曲精深,可以說是絕後,卻未必空前。”
發呆明白了他想說的意思,接道:“而水朝天的《雪域思》就更加不幸,純屬本人自作,旁人決然不能得窺其中奧秘,所以說水朝天的《雪域思》才可算得上是空前絕後,當得起絕響兩個字。”
老人不說話了,默默抽著煙,皺起了眉頭。
樓小雪在一旁雙手支腮,聽了半晌,終於忍不住舉手說道:“報告爺爺,我有話說。按照你們的說法,天下間的曲子,隻有作曲本人才能懂得其中的玄妙之處,其他人都不能達到原來的境界,這樣一來,豈不是所有的曲子都是絕響。《廣陵散》除過作曲本人,嵇康也未必能夠達到原聲的境界。”
樓老爺子笑摸著她的頭,說:“天下間的曲子,大多是做給天下人聽的,這些曲子易於流傳,意境淺顯,和《廣陵散》、《雪域思》這類曲子大不相同,現存《廣陵散》曲譜,最早見於朱權編印的《神奇秘譜》,譜中有關於“刺韓”、“衝冠”、“發怒”、“報劍”等內容的分段,所以古來琴曲家即把《廣陵散》與《聶政刺韓王》看作是異名同曲。廣陵一曲和水朝天的《雪域思》並非碌碌而作,水朝天夢中聽簫,醒來譜曲,可見此曲已經深入他心中,乃是潛意識所發,苦難中的真諦,是難得的稀世簫曲,豈能和一般瀾做相提並論。”
發呆離開樓家,想到就要回家了,應該向屁話雙雄告別。
屁話雙雄剛下了工,中午休息,在屋裏閑呆。發呆說明來意,雙雄也不挽留,畢竟大家都忙著各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