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疾行了半個時辰,四人兩獸便來到一座黑黢黢的懸崖下,此地為一處背陽山崖,天上雖有些淡薄的星月之光,但早被山頂上空不知名的萬丈豪光炫射得如同白晝,就好像,奇詭莫辨的光源就在此山南麵,不難想見,山那邊一應未知事物尚且不說,僅僅這爆射的巨光,該是何等煞白脆亮!
然而,在這背陽的懸崖下麵,山那邊越是明亮,襯得此處愈加黑暗,信目所及,死寂沉沉,漆黑一片,至於這崖下是怎樣的地貌,生有何種植物等等,一應難見,隻覺一陣陣陰潮之氣撲上麵頰,間中,還滲著絲絲縷縷的奇香氣息。
孟哈長吸一口氣,當空旋轉身形,緩緩落地時,向莫雷道:“這裏便是北壽後山,歇一下飛身上去!”說著,轉身向赤海和挪塔奔去。
孟哈說得輕鬆,但這陡高的懸崖勢如刀劈,硌棱棱直插雲天,若要常人攀越,無論如何都要大為勞神。
赤海和挪塔聽孟哈說罷,隻是仰望一眼,相互點了點頭,看樣子早在意料之中。
此刻,莫雷紅袍一晃,緩緩降落下來,看向赤海和挪塔,直道:“我駕袍上山,二位坐騎怎樣?”
顛簸不已的牛神巨背上,挪塔卻道:“蹬山不行,騰雲倒不費力。”話裏不知是謙虛還是自豪,隨即暗呼一聲,兩臂忽然大張,火紅的身軀狂搖不止,與此同時,獠牙大嘴中念念有詞,不一時,忽見那原本四爪亂踏的獨角牛神驀然一陣沉滯,霎時,四爪生煙,在身下漸漸聚成一片龐大的灰色雲團,煙氣翻騰之際,隻聽重達千斤的獨角牛神哞的一聲隱吼,雲氣穩托間,竟然淩空而起,順著陡削的崖緣,直向山頂升去……
赤海見此情景,亦暗呼一聲,隨著大嘴一張,一團烈火自深喉縱貫飛出,噗然落在火神豹身下,旋即燃成一片,是時,火神豹忽見腳下火起,一驚之下似是極為興奮,暗吼中,四爪彈跳著一躍而上,即刻,龐大的身軀在火雲催托下,渾渾然搖晃著騰空而起,注目之間,上升速度越來越快。
此時,仰空望去,陡高黑暗的險崖半空,兩隻威猛奇獸大力提攜一般火煙騰騰直升山頂,景象之奇詭,當真令人咋舌。
孟哈見此,臉色也沒甚變化,一頓之下,展身施法,灌風烏衣在他一陣猛催下,再度無風自鼓,四肢騰越著“呼”的一聲越崖而上,向莫雷道:“莫俠士跟上!”
莫雷本想當身起飛,可一見挪塔和赤海各施異法的情景,甚感奇特,隻顧自向觀看,不料孟哈卻搶身而上,將自己落在了後麵,這才念咒催袍,騰身而起。
北壽山及其西行山脈一體相連,從崖下仰望,峰頭雖不是高得難以企及,山勢卻淩厲如劍,若是常人,攀越難度自不必說,而催法飛越,自然就輕便多了。
如此,一行各施異法連貫而上,但隨著上升的高度,頭頂那浩蕩的白光愈發強烈,恍惚中大概過了半盞茶工夫,方到了峰頂一側,也許是山高之故,此時,一股股大風從山頂呼呼掃來,觸身之際,陣陣躁熱。
莫雷聖袍極快,因而後來居上,身下,便是四肢亂彈的孟哈,也許是法類有別,此時的獨角牛神和火神豹卻顯得慢了些,一上一下落在後麵。
上升越高,頭頂爆放的白光愈是強烈,熱風的溫度也越高,不覺間,莫雷額頭和身上已是細汗涔涔,忽然,甫一露頭,轟然飛灑的煞白烈光猛浪一般逼目襲來,伴著呼嘯的熱風,蒸騰中,幾乎令人難以睜眼!
便在這時,莫雷為上升高度所奇,忍不住返身望了下去,這一看,隻見腳下除了連貫上升的三人兩獸之外,周圍盡是黑幽幽的浩大空間,虛懸空闊,迷蒙無底,加上臨崖升空的速度,在萬丈烈光的炫耀下,禁不住令人心虛生畏,仿佛一不小心便會墜空而落。
峰頂在即,莫雷心念一定,立即逆風轉向,向旁邊一塊棱立的巨岩轉了過去,石影過後,眼前豁然大亮,繼而遍身一熱——刺目的白光裸毫不留情地狂浪一般掃蕩了過來,威勢之大,實在出乎意料,加上強大的熱風呼嘯不止,直如狂襲的天外神力,急欲將人推下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