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靈穀下,似乎比想象中大得多。
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讓人覺得,這本來就是一個黑暗的世界。
按說,這畢竟隻是一個“穀”,多少應該有些天光之色,哪怕一絲光亮也好,然而,眼前的事實卻不容質疑地否定了看似理所應當的事。
一行四人,循著武讚指引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不知走了多遠,待腿腳發軟時,仍然沒尋到什麼山洞,更談不上所謂的仙光了。
沉沉的黑暗中,除一藍一紫兩團劍光和幾人悉悉簌簌的腳步聲外,周遭死寂重重,好象武讚說的根本就是一個神話,甚或,是一個謊言。
仿佛心有靈犀,抑或因為身有累傷的緣故,舉步維艱時,幾人都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龍哥,……就這樣、走下去麼?”紫瑩瑩的劍光,漸漸忽閃起來,羅琪巡望著緲緲的前方,幹澀道。
自從醒來後,她一直慶幸大難不死,後來,雖遭遇稀世巨鼠,但總算未受傷害,憑此更堅定了舍身探行的勇氣,但眼下的一切,卻與武讚所言有莫大的出入。
龍宇又忍著遍身疼痛挪了兩步,才將禦龍劍移了移手,向四周環照了一圈,憂道:“偌大一個活靈穀,找一個不知大小的山洞,哪有那麼容易,不如先歇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波爾奔,“左使君,歇一下吧……”
波爾奔向後麵的卓爾汗招了招手,失意道:“也罷,隻是這一歇,又要耽誤行程了。”
“這倒未必,”卓爾汗卻另執一辭,“時間一長,盲目尋找,倒不如靜下來仔細探察,也許還可以……”這話說起來不知有心無心,但羅琪和龍宇卻頗感意外,轉念一想,並非沒有道理,便借著劍光,緊湊著身子一歪,一屁股墩在一片絨草似的東西上。
周圍的環境,好像正合了兩個火精靈的生活習性,一個個都小心翼翼地避著傷處,吐嚕吐嚕一躺而下。
身子甫一著地,森涼的寒氣冰水一樣滲透了衣衫,直侵肌膚,繼而刺痛筋骨似的遍身散射開來——羅琪被震得渾身一顫,但是,更多的則是因持續緊張而連續引發的疲累,一陣一陣瘋卷上來。
見羅琪閉眼解困的模樣,龍宇也忍不住舒展一下腰身,哈欠連天,順便謹慎地躺在了地上,隻將禦龍劍斜搭在胸前——就這麼全身放鬆地一直躺著,多好。
森然的冷氣,從背後生出,純和的熱光,在胸前漫溢,此時的自己,正處在陰冷和熱望之間。
一旁,波爾奔和卓爾汗又嘰喳了起來,好象在分辨什麼,間中,還吧嗒吧嗒吃著五味羹。
仰望著頭頂的黑暗,龍宇突然想起了莫雷,心尖忽地一酸:火精洞一別,已忽忽半月,現下,也不知他怎麼樣?想到這裏,禁不住一陣陣痛楚。在這之前,雖然常念不斷,但此時置身於茫茫的黑暗中,熱烈的思念,顯得更加親切、透明、徹底!
龍宇見火精靈吃喝,也覺得腹內空洞,便拚力坐起,打開食筒吃了兩口五味羹,又灌了一口水火交合醇,兀自咂嘴間,隨意道:“羅妹,你說這時候,三弟……他在做什麼呢?”
一聽這話,痛困交加的羅琪雙眸一亮,但隨即,又黯淡下來,木然地看著不知名處,喘了一口長氣,好久,才淡淡道:“那是另一回事,我倆隻要……”她話音一止,掃了一眼嘰喳著的兩個火精靈,低聲道,“隻要將那生命圖譜找到,這才是當務之急,至於三弟那邊,有火精王在,想來不會有事。”
龍宇囁嚅了兩下,未置可否,但轉而籲了口氣,麵現神往之色,道:“想起在伏魔山上,那是怎樣的光景……現在,卻落到了這步境地,想來有些可笑,幸虧,還留著一條命……”說著將食筒遞向羅琪。
聽龍宇此番論調,伏膝解困的羅琪抬頭戳了他一眼,見食筒遞在前,一把抓過,開蓋飲食起來。
龍宇一愣,轉而尷尬一笑,忙補道:“我是說……”
“閉嘴!”羅琪毫無表情地扔他一句,微微咀嚼間,身子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