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身為神州子嗣,理當竭力護島,隻是……”少年話音一轉,欲言又止。
“嗯?”武德上君一聽,臉色一凝,遂道,“有何難處?”
“尊者在上,在下尚有一個請求,不知該不該說……”少年試探道。
“你棄暗投明,誠勇可佳,有何請求,但說無妨。”武德上君目光一灑,洪聲道。
“光明之師臨島,實為島民之福,然而,家父一時糊塗,曾西接魔澤、東連太域,以致犯下自立大罪,而今,光明天降,罪臣亦率兵請降,多年期望,終得如願,眼下,罪臣願攜命前往,勸家父懸崖勒馬,隻求尊者為家父留一條生路……”說到這裏,少年眼中,已是淚光隱現,生澀道,“無論如何,畢竟父子連心,若能如願,罪臣將感恩不盡,不知天意如何……”
全場寂靜。
“……乃父黑靈已觸犯《神州大統法》,以圖謀反自立,本為逆天之罪,”好久,武德上君又深沉道,“而今,你既歸降,且光明之師非為殺戮而來,隻為百姓無恙、邊島安寧,眼下天賦大統,闔家一親,若你父能以國家社稷為念,明辨是非,放棄法權,老夫何嚐不想為他謀一條生路?隻是,通衢大道,隻看他走是不走了……”武德上君說完,仰天長歎了一聲,遂把憂鬱的目光投向了五指城方向。
“罪臣感謝尊者容降之情,更感激寬恕之恩!”說罷,再次躬身施禮,點頭及地。
“本為親情故,家國何淒然!”此時,武德上君已經是麵目蒼然,“孩子,多年來,你身處困境,左右為難,也實在難為你了,起來吧……”
一聲“孩子”,令全場一陣聳動。
少年已是聲淚俱下:“……多謝尊者!”言畢,複而施禮,恭然起身。
看著眼前家邦親情的一幕,在場所有人等,俱是默默無言——在這棄暗投明的少年竭力為父請命的當口,誰,又能說什麼呢?隻是,周遭的血腥氣氛,竟是這般沉重,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正在這時,武德上君麵上逐漸現出了憂慮之色,目光深沉地洪聲道:“隻是,島上如此一變,那西方魔澤定然有覺,必定唆使太域狼邦刺探,恐怕,不久就要自海入侵了,幸虧那邊……”
還沒等武德上君說完,天雷山和蝶王穀聯軍殘部已是群驚大起,當此時機,孟哈和蝶王相互施了個眼色,兩句私語之後,各自出陣,並肩來到武德上君金獅駕前,齊齊施了一禮,蝶王搶先道:“尊者在上,而今外侮既來,我蝶王穀與天雷山兩部,願攜區區殘兵抗魔誅敵,還望光明尊者恩準!”言畢,雙雙俯首,即刻,聯軍殘部盡皆參拜及地。
“你等聯手抗擊黑靈一應事功,中土早已知曉,起來吧。”武德上君溫言一出,伸手示禮。
“謝尊者!”蝶王和孟哈施禮起身。
武德上君微一思索,轉而道:“隻是,另有火後一族,為何不見前來?”
“……”
在這不知是欣慰還是壓抑的時刻,蝶王和孟哈正待稟奏,忽聽一陣奇異的尖嘯聲從西邊蒙蒙的黑暗中傳了過來,眾人一怔之下,包括武德上君及所有戰將在內,都把目光轉向了聲音的來處——
銀光遠照的夜色下,但見一群浩大的火光,在兩頭神獸帶領下正奔湧而來,待至漸近,羅琪借光看去,即刻美眸一亮,驚喜道:“啊,火精靈!”
正如羅琪所言,來者正是赤海、挪塔所率火精洞一部,但是,她卻不知,究竟在何時、哪一部發出了聯盟法令,才致他們呼號奔來。
這麼想著,突然,與天雷山一部站在一起的莫雷卻眼望北天驚叫了一聲,一時間,眾人在迎望火精靈的同時,亦抬頭北望,但見呼嘯奔來的火精兵後麵的半空中,不知何時竄出了兩道奇銳的光芒,遠遠望去,黃白並蒂,光彎一轉之後,破空飛馳而來。
“龍哥——月妹——”陣前的莫雷,早已抑不住內心的欣喜,當即一陣歡呼。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此時機,忽聽一聲震天崩雲似的怒吼,從五指城中遠遠傳了過來!
眾人渾然一震!
神獅光陣前,少年聽音辨向,驚然回首——洪大的聲音,正是自己的父親,黑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