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轉眼看去,金光外,長天蒼茫,夕陽如血。
“我?”少年遭此警惕的一問,不禁一愣,但立即醒悟過來,溫溫一笑,輕道,“隻是看一下你的傷口,‘千味童丹’還未曾療過傷……我不會傷害你的,姑娘。”
其實,羅琪未必覺得他要傷害自己,隻是不知何故,自己不由自主問了一句,連忙吃力坐了起來。
受傷和昏冥之後,是他救了自己麼?一聲“姑娘”,令醒來的心又麻醉似的軟了下去,熱熱的。
“月妹呢?……哦,也就是她……你認識的。”羅琪這麼一問,遂又醒悟,直接說出了話尾。
“幸虧她將小蟒光化了,不然你就……”少年英俊的麵容上帶著幾分慶幸神色,話間又轉而道,“沒想到,她那紫光項鏈竟是威力無比,一群群毒蟒都在變幻無方的小小項鏈中光化套殺了,好神奇!”
聽少年一說,玉鳳天星鏈便又閃爍在羅琪的眼前,便囁嚅道,“那項鏈絕非凡物……她,在哪兒?”
少年轉身,隔著光暈向殺聲震天的戰場上望去,悠悠道:“還在那裏吧。”
聽他一說,羅琪心裏頓時泛出了一陣歉疚,轉眼間,看著周圍盛放的金光,心下忽又一奇:“這是哪裏?這光……”
“哦,這裏是祭血法場,沒人敢來的,放心吧……”見羅琪巡視著金色光暈,少年忙又道,“別怕,這‘厲戒’乃我修行法寶,可以養心定神的。”
“這麼說,我們正在戒指裏?”羅琪心裏童性漸起,整理衣衫時,又上上下下仔細巡看著,心說這修行的路上,各人法寶真是五花八門!
“嗬嗬……”少年見羅琪孩子一般的眼神,灑然一笑,英俊的雙目,深深向羅琪看了過來。
無意中,尋望的目光忽然與少年火熱的眼神對望了一下,羅琪驀然一怔,即刻臉上一熱,微微低下頭來,心不在焉地拂弄著腳下衣襟,尋思道:“你,你……為何救我,一次、又一次……”
少年麵色微微一僵,兀自轉過身,望向他處,暗聲悠悠:“……那天早上,在這青界山的東腳下,第一次見到你,不知怎麼,忽然覺得……覺得……你……是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的,包括我……”
羅琪臉色暗然一頓,又慢慢地抬起了頭,閃爍的美目默默打量著近在咫尺少年,良久,才微聲道:“你,難道不怕黑……呃,你父親降罪麼?”
少年身子一動——輕盈而微妙的氛圍裏,這穿破了兩人坎坷複雜的距離而直擊現實的一句話,直如一股清醒劑,將他從溫意融融的氣氛中猛地拉回了冰冷的現實。
少年臉色一肅,思索著,沉聲道:“我與家父,且不說道法不和,單憑事實而言,我雖為父母所生,但不等於全屬於他們,畢竟,以後的日子,要自己去過……世上的人,誰不是這樣呢?”少年說著,口氣一緩,“在下雖然愚鈍,但至於屈膝於魔澤狼國等事,作為中土血脈,我是斷然不會做的,不論何時,邊島不寧則神州不穩,神州不穩則寰宇動蕩,平定鳳仙島乃國運之本、民生所係,亦為萬國福祉,一句話,正道難違……”身為五指城少主的他,此時的目光如此清遠!
羅琪顫巍巍站起了起來,話題一轉,“你臨陣倒戈,恐怕以後……”意味深長地盯著負手而立、眯眼遠望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