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聲音的源頭裏,站在警車旁邊的係主任正揮著手招呼著我過去,我頓時就失望了,但還是狐疑的走了過去。與此同時,係主任和那兩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人也向我走來。我和係主任剛聚首,話還沒來得及說一句,那個走在最前麵的穿警察製服的人就亮出了自己的執照,然後問我就是楊思文。我嗯了一聲,打量著這個莫名其妙的警察,同一時刻,另一個警察也走到我旁邊,距離我隻有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下。那個說話的警察見我回應,然後將我從上打量到下,眼神裏帶著不太友善的目光。我被看得不自在,正要問話時,這個警察就說話了,“你好,我們接到報警,說你參與了一起惡意傷人事件,所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警察的字眼很刻板,一如他嚴肅的表情,說話的這個警察年齡不大,看著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可是我總覺得他對我有一種莫名的敵意。我有些吃驚了,皺眉念了一句,“惡意傷人?”是那黃毛報的警?我有些憤怒,“賊”喊捉“賊”雖然還真是頭一次遇到,但這不妨礙我對黃毛男生的鄙夷和厭惡。在心裏將黃毛唾棄了好幾遍,我收起心中的詫異,脫口問道:“那我能問一下,報警的人是誰嗎?”那警察聽了隨即蹙了蹙眉頭,麵上閃過些許不耐煩,但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讓開了位置,“你到了警察局就知道了。”話落,那個一直站在我身邊的沒有說話的警察便向我靠近了半步,我這才意識過來他的意圖,原來這是在提防著我。愣了愣,我暗暗斂下眉眼裝作沒有看見,實則心底裏卻為這兩個警察的態度吃驚,但這會兒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了,我也知道多說無益就沒有再問吧。與此同時,係主任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我與他眼神對視了一下,就走向了警車。快要上警車的時候,我又聽見有人叫我,我下意識的折回頭去看來人,就見遠處有幾個身影正向我跑來。然而不等我多看,那個二十幾歲的警察就表現得更加不耐煩了,和我說了一聲進去後就直接把我推進了車裏。頓時,我有一種被綁架的感覺,雖然這個感覺很荒繆,但我還是忍不住這麼想。車子啟動得很快,我趴在窗邊,睜著眼拚命的想要看清剛才那個叫我的人,可是隨著車子的行駛,我始終隻看清了大炮和凱凱的身影。“滴答滴答嗚嗚嗚……”警車鳴笛的聲音是這麼的特別,繞是聽多了這個聲音的我,在這一刻還是有些難以平靜下來。不知道為何,這一刻我首先想到的不是王娜,不是餘謙,也不是大炮和凱凱他們,而是我的父母。要是他們知道我是為了那一時的意氣之爭而進了警察局,他們該會是怎樣的心境?痛心吧。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們,也辜負了他們一直以來的期望。安靜的坐在座位上,我將自己的悲傷和困苦都掩藏在平靜的背後,思緒翩飛,但還是掩蓋不了緊張的心情。坐在副駕駛上的警察是之前一直和我講話的那個,他透過後視鏡看我,我也隻是感受到強烈的被注視感才發現的。對上那雙帶著不明笑意的眸子時,我驀地有些不安了起來,隻看了一秒我就飛速的移開了視線,心虛的將目光投射到窗外。那個警察見了笑了一聲,隨後和開車的另一個警察攀談了起來,因為講的是方言,所以我根本聽不懂。這兩個警察會時不時的發出笑聲,我雖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但我想一定很難看。這一秒裏,我突然憎恨起語言的障礙來,也厭惡起來郴州這個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語言,我除了被逼得適應之外,我什麼都做不了。後來,我是怎麼進的警察局我已經不記得了,不過我並沒有如那些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被帶進了一個昏暗的審問室,而是直接進了警察辦公的地方。警察局不大,也不宏觀,隻是這裏少了些人情味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布置的原因還是因為這裏是警察辦公的地方,我總覺得這裏到處彌漫著一股嚴肅陰冷的氣氛。因為此刻已經是九點了,所以警察局裏的警察不多,也就四五個的樣子,那兩個警察把我帶到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警察身邊後,就幹自己的事情去了。這個警察長著一張國字臉,樣貌很普通,但卻很有氣勢,就連被他看一眼都覺得很威壓。我坐在椅子上,張望著四周,當然,第一次進警察局好奇是有的,但我隻是想借此來掩飾心中的緊張和不安。看了大概一分鍾的樣子,那個警察叔叔就拿著筆在一本黑色筆記本上寫了寫。一時間,氣氛很是安靜,周邊隻剩下鋼筆摩擦紙張的刷刷聲,我不由得聽得入迷,正巧在這時,警察叔叔驀地出聲問我叫什麼。我心中一咯噔,想也沒想就老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姓名,警察叔叔寫了一會兒,又問我年齡之類的,我都一五一十的回答清楚。我們之間的對話極為簡潔,幾乎是警察叔叔問我一句,我就答一句。後來,警察叔叔問到我為什麼要打陳文時,我才解釋道:“是他打算對我朋友欲行不軌,我是為了救人才揍他的。”警察叔叔瞄了我一眼,放下了筆,正眼看著我,眼神嚴肅認真,“欲行不軌是哪種?你朋友是男是女?怎麼不見他來報案?”“我……”一時間,我被警察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報警,這不僅很麻煩,而且還會危害到餘謙的名聲。或許,餘謙也沒有想到過這一點吧,不然也不在受到威脅時第一個想到的是我。如果當時……可惜沒有如果……斂下眉眼,我遮住眼底的情緒,長吐了一口氣,“他,就是,就是想強迫我朋友,她是女生,叫餘謙,有餘的餘,謙和的歉。”警察叔叔頓了一會兒,邊在本上記錄邊問我,“她現在在哪?我們需要她協助調查。”我想了想,還是說出了餘謙的地址,“在我們學校附近的路和賓館,203房間。”聞言,警察叔叔停下筆向之前帶我來的那個不怎麼友好的警察說道:“小陳,帶人去路和賓館的203房間,把一個叫餘謙的女生帶來。”那警察應了一聲,撇眼看我,隨後又招呼了一個人就出了警局。我看著那個警察離去的背影,心裏不禁泛起了漣漪,正當這時,坐在我對麵的那個警察叔叔又繼續說話了,“當時還有沒有其他人在?”我愣了愣,如實回答:“有,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不過我不認識。”問到這裏,警察叔叔點了點頭,然後又問了幾個問題便讓一個叫小何的警察把我帶走。我一聽就有些慌了,不是應該放我回學校嗎?還是事情很嚴重,需要拘留我?莫名的,我心中湧起一股緊張的情緒,那黃毛該不會是被我打死了吧?不由的,我心中突的冒起了這個想法,這念頭一出,我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問道:“警察叔叔,我會坐牢嗎?”那警察叔叔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在笑什麼,但看著我的眉眼裏有我看不懂的情緒,“坐不坐牢我倒是不能肯定,但在局裏蹲幾天倒是肯定的。”說完,警察叔叔就合起筆記本,側過身去,對著電腦的鍵盤敲擊著。我還想多問,但隻來得及吐出一個“那”字,那個叫小何的警察就來了,“走吧。”我無奈,悻悻的收回因激動而匍匐在桌上的手,跟在小何的身後去了一個觀察室。所謂觀察室,就是用玻璃圍起來的一角,裏麵能看到外麵,外麵也能看到裏麵。我頹廢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麵的警察忙忙碌碌,好像這塊玻璃無形之中將我隔絕成了另一個世界。我煩躁的抓了抓頭皮,心中焦躁的很,無助,擔心和其他許多許多的情緒都在此刻纏上了我。經過最先的煩悶,我也開始平靜下來,至少此刻能想一些事情了,都說成長是一瞬間的事,或許經曆過今天這樣的事後我的心性會更加堅忍。觀察室裏很安靜,幾乎聽不到外麵的一點聲音,我盯著牆上的鍾表,讀秒度過,出奇的,我好像能聽見秒鍾轉動的“咯咯”聲。當時針和分針分別指到十和三時,餘謙來了,她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眼神四處亂瞄著,在看到我時明顯一愣。我看的出來餘謙想說什麼,但隻是張了張嘴,估計也是意識到距離吧,然後她就一直盯著我。沒例外的,不看路的她很快就撞到了桌椅,我在觀察室裏隻聽得見一點點的摩擦聲響,但觀察室外麵所有的警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