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緊,早戀這個詞對我來說已經算不上了,但是對於王娜來說,恰恰是這樣。在這樣的年代裏,世風還未完全開放,很多家長都沒開明到能允許自己的孩子早戀。必竟,早戀是大多數家長所杜絕的。就算有少部分能夠接受,但都抵不過人後的閑言碎語,因為早戀的孩子通常都會被人冠名為是不學好,那些個八婆的婦女知道了定會在背後說教。可想而知,王娜家雖然不是正經的書香門第之家,但也算家教嚴明的那種,她的父母又怎麼會允許自己捧在手掌心的女兒被人說三道四呢?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當別人的孩子比自己的孩子更優秀時,就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超過對方的孩子,並想法設法的找出別人孩子的錯處,以證明自己孩子的好。這樣的攀比心理雖然可恥,但日漸成為一種另類的“時髦”,必竟誰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比別人的優秀呢?正當我如此想著時,王娜媽媽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敘說,“早戀嘛,很正常,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懵懂無知,難免會開思想小差,可是早戀對於娜娜這個年紀來說還太早了,也耽誤事兒。”“可惜啊,父母的苦心孩子不知道,我和他爸爸勸過她很多次,可是這孩子執意要堅持,還說什麼她想幹一些她喜歡的事兒,她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好好讀書嗎?讀書才是正事。”“她爸爸說過幾次後,娜娜就不愛回家了,甚至學校放小長假都不願回來,沒辦法,作為父母我隻能來學校接她。”王娜媽媽的聲音很柔,可能是因為談及到王娜時,她會不自覺的流露出愛意。其實,王娜媽媽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母親,甚至都超脫了合格這個詞,隻是她和大多數父母一樣都對早戀抱著偏激的想法。早戀,真的就如大多數家長所說的那樣沒有一點好處嗎?我不知道,身為局中人我看不太透徹。不過,我知道事無絕對,所有事情都有好的一麵和壞的一麵。我一直低著頭,沒有出聲,事實上,我不知道該表達什麼。如果要我詞嚴義正的糾正王娜媽媽對早戀的看法話,我想我做不到,因為這種觀念都通常根深蒂固在大多數家長的心中。改是改不過來的。隻有隨著社會的蛻變和進化,早戀這個問題才會慢慢退出社會的舞台。我的不答話,並沒有惹來王娜媽媽的惱怒,她依舊自顧自的說著,“阿姨知道,你也是一個好孩子,隻是你和我們娜娜不合適。”驀地,隨著這句話的出現我的腦海如同閃過一道驚天霹靂般,所有的思維都那一瞬間裏凝固成塊。我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娜媽媽,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不合適?我和王娜不合適嗎?我問著自己,可是久久得不到答案,或許這個問題沒人能夠解答我。我並不責怪王娜媽媽如此直白,如此輕鬆的就否認了我,我隻怪我自己還是太沒用了,拿不出什麼來證明自己,並且連那點小心翼翼維護的自尊都被別人輕易中傷。心情說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同時我還有些悲傷和一些莫名的無地自容。默了一會兒,我才道:“阿姨,雖然您是長輩,但我還是不認同你的話,你從未了解過我,又怎知我和王娜不合適?”我回答的斬釘截鐵,可誰又知道這強裝的自信背後到底需要多大的底氣。在麵對王娜這個問題上,我並沒有多大的底氣,我就像一隻隻會張牙舞爪的紙老虎,一觸就倒。王娜媽媽輕笑了一聲,笑容萬種風情,“你還太年輕,又怎麼會懂什麼叫合適。”似乎大人都很喜歡用這種口吻來搪塞他們眼裏的年輕人。對於他們來說,我確實是年輕,可是年輕並不是代表著什麼都不懂。突然的,我有些不太喜歡那些大人的所謂你們還年輕甚至有時候說你還小的態度。驀地,我有些犯倔強了,就連態度也不可遏製的變得強硬了些許,“阿姨,那您告訴我什麼叫合適嗎?”聞言,王娜媽媽蹙起了眉頭,但這種象征著不悅的蹙眉隨即又很快的舒緩開來,“這個問題很重要嗎?”“重要。”我固執的說著,想追求一個答案,也算不上答案吧,或許我要的僅僅隻是一個態度。我知道這是我和王娜媽媽的對決,我若想贏得王娜媽媽的賞識,就不能在氣勢上輸於她。一輸,就是輸了王娜,輸了我整個青春的美好。“你們年輕人總是愛追逐一些無足輕重的事。”王娜媽媽莞爾,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這句話。我一愣,正要反駁時,王娜媽媽又說道:“所謂合適就是在適當的年紀談適當的感情,再在合適的基礎上,兩個相處得來的人結婚生子。”這就是所謂的合適嗎?一時間,我有些啞口無言。如果說這就是合適的話,那麼即便沒有愛情不是也可以嗎?可是在我的觀念裏,結婚不就是兩個相愛的人決定以另一種形式相伴到老嗎?還是這僅僅隻是我的看法?我有些想不通,默聲沉浸在自己製造的古怪圈子裏,如同倔強的老牛般鑽著難懂的牛角尖。想著想著,我突然有了另一種醒悟,似乎我忽略了另一種形式的結婚。這世界上有如此多的人存在,找個相愛的人多不容易,有些人為了過活,隨意找了一個能相處得來的人就這麼結婚了。對他們來說,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婚。可是為了生活,選擇一生將就,這樣的日子難道不覺得無趣嗎?一時間,我有些執拗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那愛情呢?沒有愛情如何會有想結婚生子的衝動?”我不知道我這是在問王娜媽媽還是在問自己,但話一出口,王娜媽媽就嗤笑了一聲。“愛情?愛情這種東西在麵對一定的社會壓力時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也就隻有你們年輕人才會覺得愛情難能可貴。”是嗎?愛情,難道就不可貴嗎?如果是的話,那為何還會有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的說法?並且,古往今來都有許多人在熱衷追逐於純粹的愛情。佚名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白居易也曾道: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足以可見從古至今都有很多人想得一人心,就此白首不相離。如果愛情不可貴的話,那麼這些說法又從何而來?難道是王娜媽媽太過現實了?或許,是的吧。可惜的是,我種種的說詞卻沒有勇氣說出口,我做不到向大炮那樣的灑脫和恣意,為了愛王娜,我開始活得畏首畏尾,想做什麼都必須提前斟酌。我也不可能真的和王娜媽媽大放厥詞,我怕她反感我,這樣我連和她討論的機會都沒有了。我一如既往的沉默著,王娜媽媽似乎也開始缺失了最先的耐性。“竟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阿姨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你和我們家娜娜是不會有結果的。”我注視著王娜媽媽,想要從她麵上看出些許開玩笑的成分,可是王娜媽媽的臉上自始自終都隻有平靜。我知道,她媽媽是認真的。可是我有些不甘心,難道就因為她媽媽的不同意,我就得甘願放棄我堅守好幾個月的愛情?不,我不想。我鼓足了勇氣,也不再擔心王娜媽媽所謂的不高興了,“可是我愛她,她也愛我,隻要您同意,我們就會有結果。”我特別認真的說著,想借此來表達自己對王娜的心。這一刻,我竟沒覺得羞愧亦或者底氣不足。誰知我的認真在王娜媽媽眼裏卻成了一種笑話,王娜媽媽癡癡的笑了一聲,笑聲裏夾雜著嘲弄。“你沒有在說笑嗎?你除了給娜娜所謂的愛情你還能給她什麼?物質這些難道就不重要了嗎?”王娜媽媽有些激動,連帶著麵色都有些泛紅。“我會努力的。”末了,我又加上了一句,“隻要給我時間,我就可以做到。”“嗬嗬,你所謂的時間是多久?一年?三年?五年還是十年?”王娜媽媽斜著眼看我,我被嗆得說不出話來,這似乎就是王娜媽媽想要的,她看了我一會兒,冷哼道:“娜娜有幾個幾年可以等你?而你是否真的能保證你一定會混出頭來?”是啊,我不能保證,這些都是未知的,這世上誰又能輕易的保證自己的以後呢?我想,沒有誰可以做到。人的這一生都充滿了太多的變數,說不定前一秒你還是一個家財萬貫的富豪,後一秒就因投資失敗淪落成露宿街頭的乞丐。這樣的例子,在中國這個人口大國比比皆是,而我隻是一個無名小子,又有什麼能力來保證呢?所以對於王娜媽媽的問題,我根本回答不出來,隻能用沉默來逃避這個偏現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