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世我們做兄弟

藝文誌

作者:白峰

這個世界劃分人的方法可能有很多,比如說男人、女人、個子高的人和個子矮的人、胖的人和瘦的人,也有一種分法就是愛貓的人和不愛貓的人、愛狗的人和不愛狗的人,我呢就屬於那種既愛貓又喜歡狗的人,而且這兩個小生命我和它們都有些親密的交往。

小的時候我就很喜歡養貓,但是家裏麵不允許養。那個時候養狗是不太可能的,就是文革後期的時候糧食非常匱乏,我們買糧食都要用糧食本,人都不夠吃的,沒大有可能養狗的。成年以後,本來也沒動這個心思一定要養一隻貓或者養一隻狗,一直和老人一起住,後來,我們自己搬出來,這回終於當了家長了,自己說了算了。正好我的連襟到臨清出差,他買回一對貓來,是那種臨清貓,就是兩個眼是不一樣的,很可愛。但是他養兩隻貓害怕它們不斷地生養,就把那隻小女貓“蒂娜”送給我們,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麵對這種小生命。

第一天晚上,隻能把它放在沙發上,早上起來就找不著它了,我就滿屋裏麵找這個小貓,後來到處找也找不到。我有一隻西晉的陶罐,那是買的一個古董,那個口很小,就我一個拳頭剛剛伸進去的樣子,我想是不是跑到小罐子裏麵去了,然後我就伸手進去摸,結果一下子觸到它非常柔軟的小身體。

從那一刻開始,我心裏忽然變得非常柔軟,就是對這個小生命有了一種非常憐愛的情感。把這個小貓拎出來,這個小貓後來就再也沒進去過,它就開始正常地融入到這個家庭裏麵一起生活。而且養貓有一個好處,就是它的拉尿它自己是知道的,你隻要給它弄上貓砂放到一個地方,它就自己會找到應該去的地方,就是它這種天性和它的懂事,有時候讓人覺得非常感動。

這個蒂娜到我們家長大了,我發現它其實是個男貓,就是因為它小的時候大家不會辨認它,當時取的是個女名,當它慢慢長大以後就出現另外一些問題了,比如它開始鬧貓等等。我們有一個想法,哪天再買一隻小女貓回來,就給它弄一個“童養媳”。有一天,我們就到集上去挑,挑來挑去,挑了一隻小花貓,就把這個小花貓買回來,取了個名叫蘭蘭。

結果蘭蘭長來長去發現還是個男貓,這個事情就變得很尷尬,兩個女名字的貓其實都是男貓,但是很好玩兒,貓這種生命本來就像女孩子,它柔媚,它和人的親近和它的尊嚴,你都不大好侵犯它。後來我們家又養了一隻狗,這個狗叫“哈利”,這是個小公狗。

後來我們搬家的時候,我家的地下室和房間是通著的,地下室又有窗子能通到室外去,所以我就把地下室開了一條縫,這個縫是留給貓的一條貓道,這個小貓就不停地從地下室出出入入。

因為我有養蟋蟀的習慣,到了秋天我就會到寧陽、寧津買一些蛐蛐回來玩兒。買蛐蛐是放在小罐裏玩兒的,但是買雌性三尾,大家就是用一個竹簍子,蒙上布,就100條、200條裝在這一個容器裏麵帶回來,然後回家的時候再分。那天從農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非常累了,我就沒有把它一一地撈出來,就睡覺了。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那些三尾蟋蟀就已經把籠子咬破了,跑得滿地都是。我們家的小蘭蘭去撲三尾,這都是我辛辛苦苦買回來的東西,所以我就打了它一下,訓斥它,不讓它動。然後我再把這些三尾逮起來,分到小罐裏麵。這個小貓就這麼懂事,它覺得因為咬了這些東西主人不高興了,它就跑到院子裏麵幫我逮這個東西。最初我沒有發現,就是發現怎麼屋裏麵出了好多油葫蘆的三尾,因為油葫蘆個兒大。發現這麼多的油葫蘆三尾,覺得是從院子裏麵自己跑進來的嗎?但是也不像,因為我們地下室的窗子離地麵還有一段距離,非常幹燥,蟋蟀是不大可能自己跑進來的。

後來才發現是這個小蘭蘭從外麵弄回來的。有一天,它跑回來拱我的腿,我一看它低頭一吐,都是它在草叢裏麵捕捉的油葫蘆,用嘴含著,它還怕傷著它,都是活的,吐到我跟前,好像說,你看我咬了你一些蟋蟀,你打我,我出去給你逮一點兒賠給你。這個小蘭蘭讓人特別心疼。

貓和狗

這個貓有一種很奇怪的地方,一般我們出去遛狗,沒大有人見過遛貓的,隻有這個小蘭蘭,它是可以遛的,我們晚上出去散步的時候它就跟著你,它遠遠地跟著,它也不在你跟前,但是它走走就停在那裏等著你,看你走過來再跟著走。這個事當時在我們那個院子裏也是一個奇觀,沒大有人見過貓和人一塊兒遛的。

又有一回,小蘭蘭在家裏因為地位低,蒂娜比它大,是老大,狗來了之後因為狗體形大,很快就把蒂娜嚇住了,它成了老大。這個蘭蘭永遠是處在最低位的,狗和那隻貓有時候多多少少地會對它有一點兒不客氣,喂食的時候都是人家吃完了它才去吃,動物是分這種等級的。我們家的狗性情不太好,它喜歡和人家打仗。我們院裏還有一家人養了一隻狗。有一天,我們遛狗的時候就碰上了,平常也沒事,結果那天它倆見了麵就打起來了,兩個狗咬得沒法拆解。我們家的小貓也跟著出來遛,這時候就出現了很奇怪的一個情況,這個小蘭蘭弓起身子來,突然間就衝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