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許忠義是發自內心佩服起於秀凝了。這個女人的確不簡單,她從不親手殺人,但被她弄死的人卻不計其數;她從不把任何對手放在眼裏,哪怕這個人是機變百出;她也從不擔心自己會失敗,因為勝算對她來說,已經可以精確到用分鍾來解讀了。

聽完手下的密報後,於秀凝撂下耳麥看看表,對許忠義自信地說道:“我敢跟你打賭,八點零二十六分,就是那吃裏扒外的東西一命嗚呼的時候。”

“姐,你別總給我錯覺,讓我相信你是閻王這不是什麼好事。”

笑了笑,於秀凝沒說什麼。她摘下表,在許忠義麵前晃了晃,便悄然放在他麵前。

電台靜靜屹立在桌邊,手表指針“沙沙”地轉動,漆黑的窗外時不時傳來一陣火車的汽笛聲。拾起毛衣,不緊不慢地編織著,於秀凝格外輕鬆起來。

“已經八點二十六了,你還有一分鍾的機會。”盯著表針,許忠義笑著提醒她,“姐,您要是對自己的判斷沒把握,那弟弟我勸您,還是趁早把我給斃了吧?這樣誰都能省心。”

點點表針,於秀凝示意他該幹嘛幹嘛。

“還有四十五秒,姐,你要是賭輸了,可別忘請客吃飯。”

“行啊!不過你得親自下廚,嗬嗬……”

“三十六秒……”

遠處隱隱傳來火車的長鳴聲……

“二十五秒……”

鳴笛逐漸急促,可於秀凝仍是不為所動。

“十五秒……”

突然,電台的指示燈急驟閃爍不停。抓起耳麥聽了聽,於秀凝點點頭,對許忠義隨口說了句:“你去準備準備。”

“啊?”

“別忘了給我們兩口子做飯,嗬嗬!”說罷她丟下毛衣,起身向門外從容走去。

“內鬼被幹掉了……”一絲異樣的念頭,在許忠義腦海中徘徊著,久久揮之不去……

火車在警戒線外五百米處停了下來,車輪間,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被生生軋成了數截。跳下火車的齊公子,眼睜睜瞧著這人間慘劇,臉上的肌肉不停地哆嗦著。

“齊公子現在最好能保持心平氣和。所謂欲速則不達,不然一到沈陽,我保證他會後悔莫及。”回味著於秀凝的話,許忠義感覺自己的脊背陣陣發麻。

在齊公子催促下,極速運行的火車猶如一匹脫韁的野馬。當司機發現黝黑的軌道上躺著個人時,想刹車已然是來不及了。

“要在正常速度下,我還能控製住車頭,可是,可是……”怯怯地看著齊公子,火車司機的臉幾乎白得像一張紙。“我已經盡力了,真地盡力了……”

“這怪不得你……”拍拍司機肩膀,齊公子慘然一笑。他無比地失落,也無比地灰心。摘下屍體的狗皮帽子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忽然,他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臭味。

“這個人喝醉了酒,結果就躺在路基上睡著了。”一個蘇軍少校,滿懷遺憾對他解釋,“很抱歉,由於肇事點不在我們的警戒內,所以……我們的士兵都沒有發現它。”

“唉!欲速則不達,欲速則不達呀……”齊公子恨恨地想道,“於秀凝你這賤人,可真會利用別人的弱點!”

於秀凝斷定齊公子會急於趕赴沈陽,因此,她推算對方必然要利用職權來強迫火車提速。可這一提速機會就來了。她暗令陳明將電訊員“二鬼子”灌醉,然後悄悄放在了鐵軌上。至於這內奸為何會在八點二十六分被軋死,理由就更簡單了,勻高速直線運行的火車,知道它的位移和速度後,得出抵達時間那簡直是易如反掌。

“我本來是安排他在這瞭望火車,可沒想到……”拎著帶血的酒瓶子,陳明痛心疾首地搖搖頭,“唉!這個二鬼子啊!你說他怎就戒不掉這一口呢?啊?哪怕天再冷,你就不能少喝兩口麼?”

借彼之手,除掉自己的心腹之疾,不管是誰也挑不出於秀凝的毛病。如果要怪,那也隻能怪“二鬼子”好酒貪杯,在這種場合下還不知道有個收斂。

齊公子瞥瞥許忠義,他平靜地立在一旁,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香煙。當煙抽到二分之一時,便丟在地上,用光亮的皮鞋碾上一碾。周而複始,每次都是這樣,令人感覺他就是個淡定的局外人。

歡迎儀式變成了送終典禮,這個結果有點出人意料。幾十名隨從呆呆地看著齊公子,但齊公子卻很坦然。“進城吧!”丟下狗皮帽子,他衝手下吩咐道,“趕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今晚先好好睡一覺。”

本來應該是很熱鬧的場麵,卻弄了個不歡而散。血淋林的事實擺在齊公子麵前,讓他對於秀凝不得不高看幾眼了。“青浦班的老二,果然不同凡響!”鑽進轎車,死死盯著窗外,齊公子恨得兩眼冒火,“我原本以為這是結局,沒承想叫你給扳成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