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親國戚死於非命,那還得了,當這一消息傳到長安城以後,朝廷上下立刻變成了一鍋沸騰的熱粥。彈劾王忠嗣的奏章像雪花一樣飛進了大明宮勤政殿,就連在尚書省負責傳遞奏折的韋見素也感到非常頭疼!
在某些人的授意和安排之下,朝中諸臣紛紛對王忠嗣進行了口誅筆伐,其罪名無非就是這幾樣:擁兵自重、居功自傲、抗旨不尊,阻撓軍功,對石堡城之役的失利,及董庭光的戰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石堡城失利之事本來就讓李隆基惱羞成怒了。王忠嗣在他心中的形象也是一落千丈;董庭光陣亡,原本整日笑容滿麵的楊玉環在他麵前以淚洗麵,讓他的整顆心都碎了;楊氏三姐妹又在他耳邊輪番轟炸,讓他的耳根整日不得清淨!總而言之,一個字:煩!
第一輪彈劾王忠嗣的奏折尚未處理完畢,第二輪彈劾王忠嗣的奏折又似雪花片般飛來,禦史中丞楊慎矜,京兆尹吉溫、大理寺正卿王鉷及時任範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的措辭最為嚴厲。其中還增加了一條,王忠嗣在李亨還是忠王之時,就與他交情深厚。手握重兵之後,曾發誓誓死擁護太子,大有逼迫當今聖上成為大唐的第三任太上皇。
與此同時,戶部尚書楊國忠又遞上了一道奏折,聲稱太子的妻舅,時任鹽鐵轉運使、度支使的韋堅曾與王忠嗣密謀,王忠嗣利用手中的兵權、韋堅利用手中的財富擁立太子李亨即位。
一道道奏折的矛頭都指向了王忠嗣,而且還牽扯上了一個韋堅,但卻是另有所指,似乎都指向了王忠嗣背後的人物——太子李亨!
“一群白眼狼!”勤政殿中的李隆基龍顏大怒,將一封封奏折扔在地上,像一隻猙獰的野獸在咆哮:“拿了朕的俸祿,卻盡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該死!該死!罪該萬死!”英明神武的聖明天子的形象再一次受到了嚴重的挑戰。這個年逾花甲的皇帝似乎喪失了應有的理智,剩下的隻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萬歲爺,李相爺求見!”見李隆基處於盛怒之中,高力士輕步上前,兩隻眼睛偷偷地瞥了李隆基一眼,嘴裏小聲的嘀咕道。
“不見,不見,朕誰都不想見,叫他給朕滾,滾得越遠越好!”李隆基心中怒火難平,將桌上的玉硯狠狠地扔在地上,墨汁濺了高力士一身。“滾,滾,叫他滾開!”
“奴才遵旨!”高力士連身上的墨漬也顧不上擦了,急急忙忙退出了含元殿。隻剩下一個盛怒的李隆基在殿中發狂。
“李相爺,萬歲爺正惱著呢。依奴才之間,你還是回去吧,別在這裏傻等了,有什麼話等到明日早朝之時再說吧。”高力士順便把剛才發生的義母給李林甫講了一遍。
“我還是等等再說吧,此事事關重大,不能不請皇上聖裁啊。”李林甫明白,越是在李隆基發怒之時,自己越是要耐心的等待,在適當的時候來一次火上澆油,說不定就會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唉!”高力士望了李林甫一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股鄙夷的神色。他似乎明白了李林甫的心思!李亨被立為太子,;李林甫的既定目標沒有達到,肯定就會不遺餘力地為新一任儲君製造麻煩,扳倒李亨,把壽王李瑁推上太子的寶座!所以,李林甫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殊不知,在李亨的背後,還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高力士。把李亨立為太子,本來就是高力士替李隆基出的主意,所以說,他高力士絕不容許任何人動李亨,除非是李隆基要走馬換將了!此時的他對眼前這個跪在地上的李相爺喲一種說不出的厭惡感。他看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李相爺為國為民、公忠體國的心讓奴才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皇上喜歡誰,皇上討厭誰;皇上喜歡什麼事,不喜歡什麼事,想必李相爺心中有數。千萬別在這個問題上出了差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公公金石玉言,林甫定當銘記在心!”李林甫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但心中那股鄙夷之情絲毫不亞於當時的高力士所擁有的!“還勞煩高公公通報一聲,就說林甫有十萬火急之事,等待皇上裁決!”
“皇上!”高力士再次跪在李隆基的麵前,小心翼翼地說道:“李林甫已經在門外跪了一個多時辰了,是不是?”“宣!”李隆基兩眼直逼宮門之外,冷冷地說道。“皇上有旨,宣中書令李林甫覲見!”
隨著高力士語音落地,李林甫如釋重負般歎了一口氣,他明白,也許是自己的機會到了,壽王的機會也到了。“微臣李林甫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聽到高力士的宣召聲,李林甫心中就有一股興奮的感覺往外湧!山呼萬歲的聲音都格外洪亮
“你深夜參拜,必有要事要奏,快說吧!”李隆基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不耐煩,巴不得李林甫早點說完滾蛋了事。“據劍南節度使留後鮮於仲通通報,南詔與吐蕃結盟,發兵北上,威脅我蜀郡安全,造成了兵臨國境之勢!”李林甫跪在地上,做出一副憂心重重的樣子,沉痛地說到。
“啪!”李隆基的右手再次在龍案上重重一拍,震得案上茶水四濺!氣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地吼道:“小小蠻夷之邦,竟敢如此猖獗!一個吐蕃就夠讓人頭疼的了,又出現一個南詔出來跳梁!我堂堂大國、泱泱天朝的顏麵全讓他們給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