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對於城外的那幾萬叛軍來說,比酆都城派出的勾魂使者的勾魂鐵索還要恐怖。這幾萬人沒有一個不在擔心:自己究竟能否見到明日的太陽,即使見到了,自己項上那個人頭究竟還能保留到幾時?
尹子奇木然了,尹子奇猶豫了,尹子奇後悔了,當初就不應該接下這樁倒黴的差事!
此時的他,進是進不了;退也退不開。唯一的選擇,就隻有一個,也是最無賴的一個——利用自己占絕對優勢的兵力圍住睢陽城,等待時機,等待張巡彈盡糧絕的那一天,哪怕是海枯石爛、地老天荒,他也要等下去。
時間就在尹子奇和張巡在睢陽城下的對峙中一天天的流逝著,二人每天都在機械地重複自己的工作,尹子奇每天所做的事就是指揮他的士兵攻打睢陽城;張巡每天所做的事就是率領城中將士守城,打退尹子奇那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在攻城的過程中,叛軍的傷亡人數一路飆升,五千、八千、一萬、兩萬、三萬······
在守城的戰鬥中,張巡也在不斷地增加對城中將士的熟悉程度,一段時間下來,幾千官兵的姓名、入伍時間、老家何處、家中幾人、有何戰功、有何特長他都爛熟於胸。久而久之,城中的每一位居民的姓名、特點他都清清楚楚!
但是,一個棘手的問題擺在了張巡的麵前:叛軍的傷亡人數雖然一路走高,叛軍攻城器械雖然損壞不少,但是,他們身處城外,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補充,而且安慶緒對睢陽城是誌在必得,哪怕是花再大的代價,他都要將睢陽城拿下,所以,近半年的拉鋸戰下來,攻城的叛軍雖然傷亡慘重,但對睢陽的包圍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
睢陽城中的消耗相對叛軍而言,確實要小得多。但是,城中僅有將士不足一萬,連上百姓一共不到五萬!而且四麵都處於叛軍的包圍之中,要想得到補給額無異於下海撈月,認識死一個少一個;糧食是吃一粒少一粒,縱然許遠精明能幹,但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果這場戰爭還要無休止地進行下去,那······那就意味著睢陽城中有許多無辜的生命會作為這場鬧劇的犧牲品!
睢陽!睢陽!!睢陽!!!
望著城外連綿起伏的群山,又回頭望了望腳下堅實的城牆,張巡的心中湧出了一種難言的痛苦,若果堅守,那城中的數萬生靈就將成為朝廷平叛的炮灰,他們的屍骨將會成為自己功名的墊腳石;如果放棄,那麼富庶的江淮就不再是朝廷所有,還很有可能成為叛軍蹂躪其他地方的經濟支柱!那眾人所期盼的平叛大業就將會成為遙遙無期的等待,天下更多地方將會成為叛軍鐵蹄蹂躪的對象。
“大哥!”一個熟悉的麵孔浮現在他的眼前:“大丈夫應以天下蒼生為念,絕不能為自己的得失而置天下安危於不顧啊!”
“介然!是你嗎?”他伸手向那影子抓去,可是那影子卻離他越來越遠了,“介然,你說的對,愚兄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得失而置天下安危於不顧的,我一定會為你從那幫狗賊哪兒討回公道的!”隻見他緊握拳頭,手指間發出一陣陣咯嘣咯嘣的聲音,雙眼怒視前方,幾乎快要噴出火來了!
“該死的尹子奇,今天又在發瘋了!”南霽雲一邊擦著額上的汗水,一邊氣喘籲籲地說道。
“張大人,長期和這群瘋狗糾纏在一起,我們可耗不起啊!”張巡身後的姚訚也擔憂地說道。
“能不能用一個辦法讓我們一勞永逸呢?”望著城下那一波又一波波叛軍士兵不斷湧向睢陽城,許遠緊鎖眉頭,突然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有點難度!”張巡搖著頭,憂心忡忡地說道:“除非有什麼辦法讓城下那幾萬瘋子頃刻之間死的幹幹淨淨!”
“蛇無頭不行!”許遠的嘴角浮出一絲微笑,“你們想想,如果說尹子奇死了,那城外這群人豈不是立刻作鳥獸散?那時我們再重兵一擊,豈不就一勞永逸了?”
“大人,請借我兩千兵馬,我衝出城去,把尹子奇那顆狗頭給取下來!”雷萬春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一聽說之後就極為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