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迷霧(一)(1 / 2)

這是馮睿一次出門旅行時遇見的故事。

時間太久遠了,那個時候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留著繁複的長發,穿著廣袖長衣。馮睿那個時候也不是客棧的小老板,而是一個背著藥箱四處行醫的雲遊大夫。

那天是正月十五,月光被烏雲半遮著。馮睿走到一個深山中的小村。人家不多,正是夜晚,正月十五本應該大開家門撒燈慶賀,然而這裏的所有人家都緊緊的關著門扉,就連窗子上都用木條釘死,從裏麵還掛上了厚厚的簾子。

整個村莊都死寂一片,就連夜半的狗叫聲都沒有。馮睿以為自己到了一個荒村,但是低矮的土坯房上嫋嫋的炊煙,卻向他證明這裏有人,整個村子籠罩在一層稀薄的霧氣之中。

馮睿走到一戶人家門前,抬手理了理衣服,對著門朗聲說道:“在下馮睿,不知今日能否行個方便,借宿一夜?”連喊了三四聲也無人答應。

馮睿小心的將耳朵貼在門上,隻聽見一個稚兒的聲音奶聲奶氣的說:“爹爹,外麵有人!”還有一個女人壓抑的咳嗽聲

馮睿覺得好笑,就抬手敲了敲門:“開門吧,在下是位雲遊的大夫,路過寶地想借宿一夜而已。”

一個男人低聲喝罵了一句:“你個笨崽,不是讓你不要說話麼?”

“爹爹,他說他是大夫……”

“我不是讓你別出聲嘛!!”裏麵的男人低聲的罵一句,那小孩子許是被父親嚇到,放開了嗓門哭了起來。

馮睿苦笑了一下:“這位兄弟,我並無惡意。這樣你看可好,我給你些銀錢,然後借宿一夜。”說著順門縫塞進去幾個銅錢

男人猶豫了一下喝止了孩子的哭鬧,然後拿下了門上的門栓。一個農家漢子小心的把門打開一條細縫:“你……是人吧?”

馮睿歎了口氣:“大哥,你看,我有影子。”說罷抬了抬腳,霧蒙蒙的月光投在地上,在馮睿的腳下形成一條不明顯的影子,影子長長的從屋外鋪到了門上,透過門縫印在了農家漢子的眼睛裏。

他猶豫了一下:“那你進來吧……你後麵是不是沒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啊?”農家漢子拉開了厚實的木門,伸頭仔細看了看馮睿身後,確定馮睿隻是一個普通人之後,利落的側開身子讓招呼馮睿讓他快點進來。

“那,今晚就勞煩這位大哥了。還未請教尊姓大名……”馮睿進屋拱了拱手,環視四周發現這是一個簡陋的農家小舍,紅磚砌成的土炕上一個佝僂這身子的女人半躺半坐的倚在灰突突的牆上。

“我姓趙,別人都叫我老趙,你隨便叫就行。那個大夫,你叫個啥?”老趙嚴嚴實實的栓好了門轉身向著馮睿說道。

“我姓馮,馮睿。”

“那我就喊你馮大夫。馮大夫,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家裏小又擠。一會兒我把小屋收拾一下,你去小屋住,燒的可暖和了。對了,馮大夫,你這大半夜的怎麼走到我們這裏來了?”農家漢子性格很爽朗邊說邊笑的招呼著馮睿,他身邊的小孩子也吸著手指看著馮睿。

土炕上的女人猛地咳嗽咳起來,老趙快步跑了過去:“孩兒他娘你沒事兒吧?怎麼又咳嗽了?”

“趙大哥,來我來看看嫂子。”馮睿放下身上的藥箱走到床邊。

“誒,這怎麼好好意思,你是客人,我這……”老趙為難的搓搓手。

“救死扶傷乃是醫者的本職。”馮睿坐在了老趙搬來的凳子上,伸手去摸老趙妻子的脈。

剛剛接觸到老趙妻子的手腕,馮睿停了一下,那皮膚和冰一樣冷,沒有半分活人的溫度。馮睿抬眼看了老趙的妻子一眼,老趙妻子透過一頭淩亂的頭發,冷冷的看了一眼馮睿,然後輕輕的咳嗽了幾聲。

老趙旁邊緊張的搓了搓手問道:“怎麼樣馮大夫,我妻子有事兒麼?”

馮睿低下頭把了把脈然後淡然的說道:“並無大礙,不過就是風寒入體。我開幾副藥吃了就好了。”

老趙呐呐的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我孩子他娘都病了快一個月了,我這人窮也沒能給她抓點藥,耽誤了她的病。”

“嫂子被照顧的挺好的,這咳嗽就是寒氣在肺裏才不愛好。藥都是不貴的,隻是普通藥材,吃起來不過就是十幾文罷了,趙大哥也不用擔心。而且這方子錢我也是不要的。”馮睿從藥箱中拿出紙筆放在土炕邊上慢慢的寫著。

馮睿在方子最顯眼的地方一字一頓的寫上了雄黃兩個字,然後看著老趙妻子猛的攥緊了手。馮睿又衝她笑笑抬手劃了下去。

老趙連聲說著:“這可怎麼使得,這可怎麼使得。”

“有何不可,趙大哥這麼晚了收留我,我不過就是寫幾個字罷了,趙大哥還請你寬心。”馮睿吹幹了墨跡把方子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