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皮草(一)(1 / 2)

天氣越來越冷了,冷到一杯熱水潑出去,瞬間就會變成冰。北方的冷是沒有盡頭的,那種寒意能夠刺透你身上多有的衣服,然後狠狠的紮在你的骨頭裏,凍結你身上所有的血液。

太冷了,身體裸露在外的每一個部分,都會變成寒冷傷害你的理由,細碎的風從臉上劃過,也許一個不經意,它就能在你細嫩的臉頰上留下一條血口,溫熱的鮮血還沒等流出就被下一陣寒風凍住。

客棧厚實的木門上也被死死的釘上了一層門簾,大廳裏的火盆有加了兩個,黑天白晝裏麵的炭火都不會熄滅。客房的窗子也都被密封了起來,小廚房本來天天打開的排風口,也隻能在做飯的時候打開一小會兒。

馮睿換上了比以前更厚的棉袍,桌邊放了兩個炭盆,裏麵的炭火紅彤彤的。桌上放著一壺燙好的黃酒,還有幾個下酒的小菜,胖嬸飛快的織著一件灰色的毛衣,賬房把賬本也放在桌邊不停的寫寫畫畫,紅菱抱著小小的暖手爐,偶爾拿起筷子夾幾口桌上的小菜。

外麵的天氣陰沉沉的,風吹過客棧的窗子,時不時發出呼呼的怪響。明明才是下午,窗外卻昏暗的和傍晚一樣。

“這冬天什麼時候才能過去啊!感覺人都要凍僵了,天氣這麼冷一個客人也沒有。”紅菱緊了緊身上的小碎花棉襖,噘著嘴巴抱怨著。

“且還有的等呢。這才是十二月初,最冷的時候還沒到呢。”賬房停下筆抬起頭想想了說道。

“這麼冷的天氣,就是應該睡覺才是。”馮睿喝幹了壺裏的酒,一邊的胖嬸又給他倒滿了一小壺,用炭火上坐著的熱水繼續給他燙著酒。

“老板,你天天就知道吃吃睡睡,能不能不要這麼懶呀!”紅菱看著有點迷迷糊糊的馮睿。

“你也說了沒有人啊!”馮睿拿起筷子夾了一粒炒得香脆的花生,又和賬房碰了碰杯,把杯中酒一口喝幹。

紅菱無奈的搖搖頭,伸手在腳邊的火盆上烤了烤。

客棧的大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紅菱看了一圈,無奈的站起身,走到門口,撩起厚重的門簾,打開客棧緊關著的大門。

“客人您……啊!又是你這隻死狐狸!!!”紅菱打開門看了半天才看見蹲在地上和高度還不到她小腿的胡酒。

“啥玩應啊!死啊死的,我活的可好了,快讓我進去,死冷寒天的。”胡酒翻了翻圓圓的眼睛,吸了一下鼻子,噌就鑽進了客棧。

“唉呀媽呀,凍屁我了。這天賊冷……”

“誒誒誒!你不許進去!你……”紅菱看著跑進去的胡酒,一手抬著厚重的門簾一手去關門。

門突然被一隻枯瘦的手拉住了,紅菱嚇了一跳,抬起眼睛看向外麵,一個長得尖嘴猴腮幹幹瘦瘦的老頭站在門外。

“嘿嘿,小丫頭你這裏是客棧吧?”老人咧了咧嘴,勾起一個讓人頸後發冷的笑容。

“是客棧,客人您進來吧。”紅菱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她覺得這人身上有一股陰冷陰冷的味道,讓她莫名的不舒服。

老人死魚一樣的眼睛在紅菱身上轉了轉:“好的,好的。終於找到一家客棧了,這天太冷了。”說完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紅菱借著大廳的燈光才看清,老人身上穿著一件厚實的皮草,背上還背著一個大大的竹筐,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麼,隻是能看出那竹筐很重。紅菱關好門,把門上了門栓,仔細的掩好門簾,引著老頭向大廳走去。

“客人,我們這裏住一晚,免費提供兩餐。您要是吃的特殊可以和我說一下,小廚房可以單獨為您準備。”紅菱小心的走在前麵,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她就感覺身後那種陰冷的氣息纏在她的身上揮散不去。

“好好好,現在像你們這樣的店家可是不多見啦。”老人的聲音就像是被什麼壓著一樣,含在嗓子裏,聽著讓人有說不出的難受。

終於走回了大廳,紅菱把老頭帶到了馮睿的身邊,然後坐到了胖嬸的身邊,伸出手抱著胖嬸的胳膊,胖嬸放下手裏的毛衣,看了一眼剛剛進了客棧的老人,安慰似的拍了拍紅菱的後背。

馮睿把胡酒抱在懷裏正拿著花生逗他,看見老人走了過來,抬手讓賬房拿了黑色的登記簿和紅色的筆:“客人,請登記一下。寫上名字就成。”

老人放下肩上的竹筐,深處枯瘦的手拿起筆:“這位就是老板吧?不知道您這裏住一晚上,多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