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酒和紅菱在這邊嘀嘀咕咕的小聲說這話,那邊寧遠已經唏哩呼嚕的把飯吃完了,大大咧咧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把碗放到桌子上,看了看一桌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飯的人。
“不好意思,我習慣這麼吃飯了。”說完抓了抓衣服的領子,用舌頭舔了一下牙齒。
“沒事,客人隨意就好。”馮睿把手上最後一口包子放在嘴裏。
“我這個人從小就沒有什麼人管我,都習慣了這樣了。不像那個小丫頭,有人照看有人管著。”寧遠眼裏帶著羨慕的看著乖乖巧巧吃飯的紅菱:“你是她爸爸?”
馮睿嗆了一下:“咳咳,客人您誤會了,這是我家的小二,我是她的老板。 ”
“哦,這樣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家人,還想問孩子他媽媽哪兒去了。”寧遠看了看賬房和胖嬸。
“不是,我隻是他們的老板,按照現在的話說,他們都是我的員工。”
“那是挺不容易的了,這孩子這麼小,不過你這老板對她挺好的,我那個時候打零工在工作的地方飯都不給吃一口的。”寧遠翹起二郎腿不停的顛著。
“人和人還是不同的。”馮睿伸手摸了摸紅菱烏黑的發頂。“客人,是想休息一下還是出去走走?”
“都不想,我繼續支付我的房費好了。”寧遠一扭頭把嘴裏的食物殘渣吐到了地上,回頭看著馮睿認真的說道。
“也好,我也很想知道後來的事情。”
胖嬸帶著紅菱收拾幹淨了桌麵,賬房端上兩杯熱茶和一些幹果,馮睿抱著胡酒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
茶香渺渺的客棧裏顯得分外的安和。
寧遠眯著眼睛看著一切:“ 我一直都這麼倒黴,其實我都習慣了,但是我卻沒想到,我遇見了她。”
——
離寧遠的住處不遠的地方,有一家小超市,剛剛開業不久,裝修的很溫馨,玻璃窗擦的亮亮的,讓人看見就覺得溫暖舒服。
寧遠隻是遠遠的看著那家小小的超市,他從來沒有進去過,因為他沒什麼需求,這個需求不是想買東西,而是他沒錢的時候想去超市偷點什麼。
寧遠這幾年依舊沒有什麼起色,每次不多不少的攢了點錢,想要自己做點什麼的時候,他自己不是病了就是莫名其妙的錢會丟掉。最艱難時候,他身上隻有幾塊錢。
所以有的時候,寧遠隻能選擇去偷一點吃的應急。等到有了錢了,就去那個他偷過東西的超市買東西,然後大方的不要店主找零錢。他覺得他這麼倒黴,不能因為他自己的問題,而讓別人受到損失。
這天寧遠剛剛在醫院打過退燒針掛完水,身上酸軟無力,不停的咳嗽,已經有一天沒吃什麼東西。他摸了摸口袋,身上隻有兩塊錢了,他步履蹣跚的走在馬路上,想要回到自己租住的地下室休息。
不想卻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那家小超市的門口,寧遠聽見心底裏一個聲音和他說:去吧,拿點吃的,等到你有錢了再來還給老板。
寧遠看著小超市裏陳列著的食物,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借吃的,怕什麼!
寧遠推開了玻璃拉門,門口的收款台旁邊站著一個秀氣的姑娘,大概也就是二十多歲。
姑娘看著走進來的寧遠,輕輕的笑著,秀氣的臉上露出一個深深的酒窩:“歡迎光臨,有什麼需要麼?”
寧遠發誓,他這麼多年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他本來就發著高燒,又被那個笑容晃暈了眼睛,結結巴巴的和姑娘說著:“我……我肚子餓,我想借點東西吃,等我過幾天有錢了,給你把錢送來好麼?”
寧遠回憶起自己那個時候的表情,一定是傻透了。
姑娘咬了咬嘴唇,表情有點為難:“這個……我們老板,不讓賒賬的。”
“你……你你你別為難,我身上……”寧遠手忙腳亂的掏著身上所有的口袋,摸出兩枚亮晶晶的一元硬幣,獻寶似的遞了上去:“我這兒有還有最後的兩塊錢,你看看你店裏有什麼吃的兩塊錢,你就拿給我!”
姑娘看著寧遠手上的兩塊錢,還有他手背上黏著的帶著血的輸液貼,歪著頭想了想:“店裏最便宜的還能頂餓的東西就是包子,不過也要兩塊五一個。這樣吧,那五毛錢我給你出了,你吃個包子抓緊回去休息。”
“謝謝謝謝……”寧遠感激的不知道怎麼是好。
溫暖的小店裏,姑娘用微波爐熱了一個包子,微波爐嗡嗡的作響,寧遠坐在姑娘給他搬出來的椅子上麵,看著姑娘在收款台附近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