膾
焦叔雙手用力的抓起了妻子衣領:“你要是敢動兔兒一根汗毛就是殺了你!!”
妻子的神色哀慟無助:“焦正,你的心真狠,就為了一個鮫人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救了是麼……焦正你看看孩子,那是你的親生骨肉!焦正!!!”
“你別說了,我答應過她,好好守著她的屍體,好好的守著她的秘密。”焦叔鬆開了妻子的衣領,痛苦萬分的用力的捂著頭,蹲在了地上。
妻子用手指抹了一下臉上的血水,慘笑了一聲:“焦正,我們做了十幾年夫妻,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照顧公婆,操持家中雜事。我不求你回報不求你疼惜,嫁給你是我的錯,是老天爺懲罰我的錯。
你心裏有人還是有什麼我都看得開,但是你看看孩子,他身上流著你的血脈,他有什麼錯,你真的就舍得不救他?”
妻子跪在了地上,膝行至焦正的身旁:“焦正,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兒子……我求求你了焦正,求求你了! 焦圖是你的兒子,你不疼他無所謂,我求求你救他一命。”妻子跪在地上不顧頭上的傷口不停的磕著頭。
焦叔側過頭看著床上躺著的孩子,最後咬著牙說了一句:“我救他……”
妻子的眼睛亮了起來:“多謝你焦正,多謝你,等孩子的病好了,我就帶他回娘家,我們不會再來攪擾你一分一毫。”
焦叔滿心的疲累,想說些什麼最後也沒有出聲,隻是無力的揮了揮手:“你去吧,晚些時候,我就去空地。”
妻子用力的在地上磕了幾下,起身離開的房間。
焦叔捂住了自己的臉龐:“兔兒,對不起,我還是背棄了承諾。”
……
焦叔坐在地上,看著屋中的光線一點一點暗淡下去,蟲鳴聲漸漸蓋過了人聲。
妻子推開了門,手裏拿著一個鐵鍬:“焦正。”
焦叔木然的看向妻子:“走吧。”
焦叔站起了身,拖著有些發麻的腿,一步一步的走向埋著兔兒屍骨的空地。漫天星辰月色怡人,這是海邊難得的好天氣,村中的鄰裏都進入了夢境,除了蟲鳴之外再無一點聲息。
焦叔遇見兔兒的那個幻境似乎也是如此,他想著如果那天兔兒沒有來救自己,讓自己死在腐妖的手裏他就不必受這種折磨。他曾經向兔兒保證過要守好她的屍身,不要讓別人偷去,但是現在他正帶著自己的妻子,去割兔兒身上的血肉。
“到了。”妻子的聲音嘶啞難聽,頭上的傷口沒有包紮起來,說話的時候頭上的傷口還不停的向外滲著血液。
“到了?”焦叔茫然的看著四周,過了半晌才發現這裏就是那片空地,腳下就是空地上柔軟的沙土。
“你到一旁站著吧,我自己挖就好。焦正,你可別舍不得。”妻子衝著焦叔輕輕的笑了一聲。
焦叔沒有說話,垂著手走到了一旁。妻子揮動手上的鐵鍬一下一下的摳挖著地上細軟的沙土。焦叔緊緊的閉著眼睛,他怕看見兔兒的屍身,他怕兔兒的魂魄徘徊在四周,看見他在帶著自己妻子來割她屍身上的血肉。
“對不起,對不起……”焦叔閉著眼睛不停的輕聲自語。
妻子滿臉嘲諷的看著焦叔:“廢物!兒啊,娘馬上就要找到最好的藥來救你了,你等等娘,你在等等娘。”
挖出來的沙土在空地上慢慢的堆積,最後成了一個小小像是墳墓的土堆。
焦叔睜開了眼睛全身顫抖著,他看見一身沙土的妻子從那個坑裏抱出了兔兒的屍身,他當年的那件粗布衣服包在兔兒的身上,隻是有些地方被腐壞了。
而兔兒的屍身沒有半點腐爛僵硬,還保持著埋葬時的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睜開雙眼開口講話。
“恩人……”焦叔向前走了兩步。
妻子的臉上全是防備和緊張:“你站住!我就要一塊肉,你給我就成。然後你和這個鮫人怎麼說話都隨你們,我要我的兒子。”
妻子將平放在了地上,抽出身上帶著的刀,在兔兒的胳膊上劃下了一小塊血肉,小心翼翼的將那塊血肉放在了口袋裏,丟下了手中的刀緊緊的捂住口袋,站起身離開了空地。
焦叔這才慢慢的走了過去,無力的跪倒在兔兒的身前:“恩人,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對不起我的妻兒,我兒子現在生死不知,我隻能這麼多。恩人,你不要怪我。”
焦叔撿起了妻子丟在地上的刀,狠狠的在自己的胳膊上割下了一大塊血肉,沒有去管身上的傷口而是小心翼翼的將那塊血肉放在了兔兒的身上。“她取走的,我賠給你。隻望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