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搖搖欲墜的婚姻(1 / 2)

結婚一年以來,她從未動過他給她的附屬卡,反倒用自己微薄的薪水肩負起物業和家用。她從不向他要求任何物質,連他買給她的車子,也停在車庫裏生鏽,好像是在用這種方式劃清彼此的界限。

見許子衿不答,他眸色深沉地譏誚道:“你一分錢也不花我的,難道我是娶你來養我的?”

“我沒什麼地方需要用你的錢。”許子衿眉眼都懶得抬一下。

秦悠然沒有反駁她,隻上下打量了下她,用眼神提醒她,她的穿著打扮實在委實上不得台麵,談不上沒地方需要用他的錢。

許子衿不用抬頭就能捕捉到他眼神裏的含義,心裏有些獲勝的快感。秦悠然的女人應該要有保養得宜的皮膚,會在當季的大牌衣服裏挑出最豔壓群芳的那些,絕不會穿著在外貿店和店主講價講得彼此都疲乏,最後因哪裏少顆扣子,哪裏線頭太多又能便宜十塊的衣服。

她知道他是個講究品位的人,她偏要用這種市井的、庸常的形象處處提醒他與她的差別,以及她對他們關係的不認同。

這種促狹的心理讓她想起王小波的《舅舅情人》,書中男主角的夫人,白天蓬頭垢麵、音嗓粗啞,用十分凶暴的態度對待自己的丈夫,隻因他是個捕快,而她是被他捕捉的飛賊,除了嫁給他,別無選擇。在那樣的畫地為牢的婚姻裏,她隻好像被裝進籠子的瘋狗一樣,用粗暴的態度來報複丈夫、消磨時光。

這與她和秦悠然的婚姻是多麼的異曲同工啊。隻是許子衿不能理解那篇小說裏的女主角為什麼又會在晚上,將長發梳理得一絲不亂,穿上香草熏過的錦絲袍子,朝自己的丈夫露出豐滿而完美的身體。

女人是種複雜的動物。年輕的許子衿一直是這麼理解的。其實她不知道,真正複雜的不是男人或者女人,而是婚姻。

那天晚飯後,秦悠然如前次一樣,早早地走了。整座空曠的屋子裏又隻剩下她一人。她勝利了,坐在客廳裏的樣子,像一個獨守空城的王。

周末,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天晴了,秦悠然帶許子衿出去爬山,許子衿原本想趁周末好好休息,可是看到秦悠然難得閑下來,也就隨他了。

一路的奔波,乍然坐在涼爽舒適的車裏,她渾身放鬆了下來,沉沉倦意席卷而來,她明明很想就此睡了,心底某處又繃著根弦,怎麼也不肯在他的車上表現得太大意了。

於是,她保持著眯一會兒覺又睜眼看下四周的狀態。她朦朦朧朧的思緒隨著他們的交談時起時伏,慢慢的,那聲音高了、遠了、再也聽不見了。她再想睜開眼睛,眼皮卻完全不聽使喚,重重耷拉在下眼瞼上,饒是如此,她還是隱隱覺得有一道意味複雜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像一根無形的細線,輕輕地繞著自己纏著。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還是清醒的,甚至較之平日裏,還要清醒。

需自己一覺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她半眯著眼睛看向車窗外,隻見車子停在一片廢墟裏。秦悠然靠坐在車頭蓋上,背對著她,望著夕陽抽著煙。

他不喜歡抽煙,許子衿認識他這麼多年來,隻見他吸過幾次煙,每每都是輕描淡寫地吸幾口就丟去地上碾滅,再抽下一支。

她動了動脖子,這才發現脖子上不知道何時套了個U形枕。她拿掉枕頭,坐直身子,他恰巧回身拿車蓋上的煙,深沉的眼神來不及掩飾,直直撞進她眼底。

片刻後,他打開車門問:“醒了?”

她還帶著點剛睡醒的腔調:“這是哪兒?來這裏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