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閨蜜般坐在飯廳橙黃的燈光下,繼續剛才的話題:“早些年,我也覺得很解氣。但是前年,我在酒會上遇到了我們的一位故友。坐下長談時,那人告訴我,如果不是我前夫一直在暗中幫我疏通關係,拉廣告,我可能不會有今天。他還說,當年我前夫選擇和我徹底了斷,並非因為不愛,隻是受夠了一次次追過來,又一次次被推開的戲碼。”
“剛聽完他的話,我頓時火冒三丈,咬定他是在為渣男洗白。可是回去後冷靜細想,又生出了些不同往年的領悟。”
許子衿遞到嘴邊的勺子再度放下:“什麼領悟?”
“當年的我,總拿不切實際的完美主義要求他,自己卻自私、驕傲、任性、固執,動不動就判婚姻死刑。是我的粗暴,導致了我們婚姻的死亡。”麗麗姐眼睛裏有了些麻木的傷感,“現在想到他,多是遺憾,遺憾當年沒有好好待他,沒有珍惜彼此相愛的時光。如果有重來的機會……打住,再說下去,你恐怕要笑我了。”
“怎麼會?”許子衿黯然低頭,思緒飄去很遠的地方。
農曆年三十那天,許子衿從香港趕回北京。從機場回到通州,天已擦黑。許子衿取鑰匙開門,卻發現門沒有上鎖。
她一邊推門一邊解圍巾:“媽,我回來……”
一進門,許子衿就怔住了,隻見許媽正同卓臨城坐在電視機前包餃子。感覺到她的目光,秦悠然抬起頭,神情微妙地看住她。
許媽緊張地站起來,滿臉掬笑地迎上前:“我估計著你這個點就該回來了。你先歇會兒,我馬上去做年夜飯。”
她的語氣裏充滿了討好意味,許子衿知道她是希望自己不要當場甩臉子給秦悠然看。
許子衿低頭將圍巾和大衣掛去衣架上,打開手袋,一樣樣往外拿東西,黃花魚膠、許留山甜點、深井裕記燒鵝、黃道益活絡油……
許媽見狀,提著的一口氣鬆了下來:“下次出門別帶這麼多東西回來,怪沉的。”
許子衿隨意“嗯”了一聲,去衛生間洗過手,走到秦悠然對麵坐下,態度自然地拈起一塊麵皮,不動聲色地包起餃子來。
許媽大喜過望,站在她背後對秦悠然做了個口型:有戲!然後喜滋滋地一扭身,進了廚房。
電視上,新聞聯播的聲音數十年如一日,許子衿低眉順眼地包著餃子,靜靜想著心事。期間,她好幾次感覺到秦悠然在看她,她都假裝視而不見。
彼此靜默了十幾分鍾,秦悠然到底忍不住先開了口:“新工作怎麼這樣忙?”
很平淡的一句問候,不知為何,許子衿心中竟有些發酸,她淡淡地回:“沒辦法,百廢待興,這種時候,員工也該體諒老板。”
沉寂了一陣,許子衿禮尚往來地發問:“你怎麼過來了?”
“去年我們都不在這邊,今年於情於理都該過來陪媽過年。”他說得字斟句酌,生怕某一個詞拿捏不好,又觸及到她內心敏感的地方。
許子衿點了下頭:“爸媽、大哥大嫂還好嗎?”
“和去年一樣好。”
“我給爸媽帶了點燕窩、蠔皇,明天你幫我帶回去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