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蘇小城
悔恨纏繞著心,青春卻已走遠,也許酸與甜,傷與痛,是成長中一抹深深的印記。
天!我們的相遇竟緣於半個飛來橫餅
2000年,我所在的學校對麵有條魚龍混雜的小街。擁擠的街道兩旁擺滿了各色小吃的地攤兒,臭豆腐、肉夾饃……我拉著林路雪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突然,半個肉餅橫飛到我身上,暗黃色的油頓時沾了我一身。幾秒鍾後,一個高大的男生從人群中鑽了出來遞給我一張紙巾,我接過來一邊往身上擦一邊破口大罵:“你到底長眼睛沒?”林路雪在一旁附和:“不能因為人家是美女就可以隨便往身上拋啊,又不是繡球。”
我的臉開始發燙,擁擠的人潮中我頓時手足無措。其實,我一點兒都不漂亮,小眼睛,厚嘴唇,更難看的是還長著一口齙牙。我扯過林路雪的手,狼狽地跑掉了。
那個男生在身後大喊:“喂,我叫程小夜,那個餅不是我扔的!”
後來我和林路雪坐在KFC裏啃麥辣雞翅,我悄悄問林路雪:“你覺得剛才那個男生怎樣?”“你說的哪個男生?那有一大堆,天知道你看中的是哪一個?”“就是遞紙巾給我的那個叫程小夜的啊!”“你喜歡他了?”“沒有。”“沒有?沒有番茄醬怎麼塗到手上去了?”
齜牙咧嘴的不一定是花癡,她也可能是俠女
程小夜,C中校籃球隊的主力前鋒,愛看生家衛式的文藝片,喜歡喝無糖型酸奶,暫時沒女朋友。我在回家的路上像名偵探柯南一樣給林路雪彙報有關程小夜的種種信息。
“你說這麼多不就是想突出最後那句重點嗎?”她得意地望著我。“這種男生在學校裏隨便就能抓出一大把!”“得了吧,花癡女,你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你。”丟下這句話後,我便和林路雪各自進了自己的樓口。
林路雪是同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們住在同一所大院,從幼兒園到初中都是同學。她是個懂得穿衣的女生,能寫一手漂亮的字……最重要的是她開朗大方,她唇邊的笑容如五月的陽光一樣燦爛。
我想所有的人都喜歡林路雪這樣的女孩兒吧。而我,隻是一個卑微、懦弱的醜小鴨。班上的同學總是以編造齙牙妹的故事為樂來打發無聊的時光,這時林路雪就會以俠女形象及時出現在我麵前,丟出一句,“小蔥頭們,回家把牙齒洗白了再出來!”然後挽著我的手大搖大擺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你可曾知滿天的星星都是我的滿腹心事
林路雪如盛開的玫瑰般嬌豔欲滴,而我不過是她嬌嫩花朵下的那一片綠葉。我拉著林路雪在學校的公告欄前看公告,程小夜跑到我們麵前,嬉皮笑臉地說:“今天電影院有新片上映,可否賞臉一起去?”陽光灑在程小夜的睫毛上,那一瞬間的光暈讓我暈眩。
電影院裏,林路雪坐在中間。當男主角把女主角拉進街角的巷子熱吻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坐在林路雪邊上的程小夜扭過了頭。在那場愛情電影裏,我望著程小夜,而他望著林路雪。我們中間隔著的,不僅僅是一場落幕的哀傷。
電影散場後,程小夜請我們吃砂鍋米線。林路雪不小心放多了辣椒,吃了一口便辣出淚來。程小夜立馬起身去隔壁店子買了一杯奶茶,幫她插吸管,然後看著我還未動過的三鮮米線說:“要不,你和林路雪換換,她不能吃辣的。”
那一刻,熱淚在眼中兜轉,我卻隻能拿過林路雪那碗米線,埋著頭一個勁地往嘴裏扒。
他贈我半巴掌,她贈我透心涼
我努力地在程小夜的麵前表現好自己,我帶了牙套,學會在別人嘲弄我時一笑而過,上課發言也不再緊張得雙腿發抖,我做那麼多努力,隻是想告訴自己,我杜遲遲一定會做好。
可是在看到他們手牽手走來的瞬間,心還是像被抽空一樣,我暗暗握住右手,無名指上的小小細環硌得我手心都生疼。那個戒指與林路雪手上的一模一樣,隻是,她的是昂貴的金,我的是廉價的銀。然而,我隻要這小小一枚,聊以自慰。
在某次擦肩而過的時候,林路雪叫住了我,她追上我問,“昨天我們一起玩的時候你有注意到我手上的戒指還在嗎?”她說著把目光遲遲疑疑地投向我的右手。
我心裏累積了許久的埋怨噴薄而出,我猛地取下自己的戒指,粗魯地往林路雪手上套,林路雪的手指被我磨破了皮,她拚命縮著手,我依然不肯罷休,我說,“你覺得我拿了你的戒指是不是,那還你吧!可惜我這個太廉價,怕配不上你的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