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一)(1 / 2)

情況並沒有像鬆下太郎預料的那般順利,日軍野田大隊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步履維艱。今年的映山紅開得較往年早,茂密的葉子把山路都覆蓋了。加上四周黑漆漆的,日軍的視線受阻,卻也不敢大張旗鼓地點起火把行軍,隻有少量的手電在帶著路。背著沉重步槍和其它裝備的日軍,不得不在這種低矮的灌木中穿行,他們甚至有些討厭這些開得十分豔麗的花朵。在日軍看來,東京富士山下的櫻花,在冬日開放得才足夠爛漫,倘若他們戰死,他們就會像櫻花一樣絢麗。這些在溫暖春天開放得紅豔豔的的映山紅,對於中國軍人來說,則是一種美好的象征。有些日軍用刺刀或軍刀使勁朝這些映山紅砍去,片片花瓣和葉子掉在地上,被這些日軍的大頭鞋踩踏著。“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陸遊的詩原本是寫梅花的,但形容這些被砍落的映山紅也毫不為過。此時,尤銀虎帶領的兩個哨兵,已經趕到了駁殼槍響的地點。他們看到了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和周明個頭差不多的新四軍戰士,右手拿著駁殼槍,但他的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小周,是你嗎?你怎麼了?”尤銀虎警覺地掏出手槍問。“參謀長,是我,我是周明。”周明才艱難地坐起來說,“參謀長,鬼子,鬼子要來,要來偷襲咱們部隊。”“小周,你莫慌,你慢慢說。”尤銀虎湊過去扶著他說。小周把大概情況向尤銀虎作了彙報,他自己則由於太過勞累,在到達這座山時太過勞累,所以他選擇鳴槍報警,沒想到尤參謀長過來接他了。感覺事態嚴重的尤銀虎迅速命令兩個哨兵把周明背回去,他自己則奮力向辦喜宴的老鄉家跑去。這時在辦喜宴的老鄉家,有很多人已經趴在桌子上了。尤銀龍還沒有喝醉,他正拉著黃正馨的左手在聊著什麼。黃正馨似乎什麼都不想聽,一直低著頭,右手晃動著酒杯裏的半杯酒。“大家都不要再喝酒了,鬼子要來偷襲。”一進門,尤銀虎就對著所有人大喊。顧不上那麼多了,尤銀虎又衝到黃正馨麵前,打斷了尤銀龍的話。尤銀龍則縮回了手,望著自己的弟弟。“肖司令呢?”隻看到錢保佳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尤銀虎,並沒有看到肖安和肖翠。“肖司令喝醉了,肖翠剛才扶他進裏屋休息了。”黃正馨說。尤銀虎再次衝進了肖司令的新房,當他撞開門,卻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肖安仰在床上不省人事,肖翠卻趴在肖安的身上吻著他的嘴,而手卻在幫肖安解上衣扣子。尤銀虎馬上蒙住眼睛轉過身,“我找肖司令,我什麼都沒有看見。”這時候內心火辣辣的肖翠趕緊拿起床頭的被子把肖安蓋上,她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感到有點羞紅,但情不由己的事情就是這樣糊裏糊塗的開了一個頭。肖翠摸了摸兩側的發鬢,並撫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是虎子哥嗎?肖司令喝醉了,我剛才幫他蓋被子呢!”“肖翠,你能叫醒肖司令嗎?”“可能不能吧!他今晚喝了好多酒,我把他一扶回房,他就睡著了。他現在打呼嚕呢!”尤銀虎側耳一聽,果然聽到肖司令響亮的呼嚕聲。“哦!既然這樣,我就帶部隊去截住日本人。你讓他睡會吧!如果實在撐不住,我會派人接你們撤退的。”尤銀虎的話一說完,就又跑回了吃喜宴的堂屋。這時候,黃正馨正帶領醫療隊的幾個女護士,幫著炊事班的人收拾碗筷;尤銀龍指揮自己的人,將已經喝醉的人陸續抬回住處。“你沒喝高吧?哥。”尤銀虎走到尤銀龍麵前問。“家鄉的這麼一點穀酒,我能喝醉才怪呢!再說有正馨提醒我不要喝醉呢?”尤銀龍故意提起了黃正馨。黃正馨這才走過來問:“鬼子到哪兒了?咱們是不是要轉移啊?”“現在轉移恐怕來不及,再說我們跑了,這深更半夜的老百姓往哪兒躲啊?現在肖司令醉得厲害,肯定沒法指揮了。”尤銀虎說,“哥,你身體恢複得怎麼樣?如果沒大礙的話,咱們兄弟倆再次攜手去打這些小鬼子。”“好啊!上次平崗鎮一戰我還沒打過癮呢!你們人多,這次我全權聽你指揮。”尤銀龍說。“正馨,你負責湖口畈的守衛,並做好撤退準備。我和我哥帶領部隊去截住敵人,如果撐不住的話,到時候就通知你們撤退。”尤銀虎說。黃正馨正想對尤銀虎說什麼,卻又止住了,但她還是對兩位尤姓兄弟說到:“那你們都當心,我等著你們回來。”兩位尤姓兄弟站在她麵前,異口同聲地說到:“嗯!放心吧!”兩個男人從她兩側衝出了堂屋的門,去叫上了自己的部隊。部分幹部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但絲毫不影響這支部隊的戰鬥力,畢竟大部分戰士是沒有沾到一滴酒的。尤銀虎帶領他的三營主力,以及一營和二營的一部,共約四百多出發了,尤銀龍則帶領他的不到一百多人的全部人馬出發了。尤銀虎把從周明那裏得到的情報告訴了尤銀龍,問他對於截擊日軍有什麼好的策略。尤銀龍毫不保留地把他從江清海那裏學到的作戰經驗告訴他,尤銀虎覺得哥哥打的惡仗比自己多,因此更有經驗。當得知日軍要繞道白石嶺時,尤銀龍告訴尤銀虎,當年江清海就派兵在白石嶺打過共軍的伏擊。尤銀虎沒有再回憶當年尤家壪突圍戰的細節,盡管他現在知道哥哥當年就在敵對的陣營裏。“虎子,這次哥哥帶你們打一個漂亮的伏擊戰怎麼樣啊?”尤銀龍問。“好啊!打伏擊戰,我們新四軍也擅長啊!”尤銀虎說到。那就通知部隊快點走,在日軍到達白石嶺前,咱們要搶占有利地形。在尤銀虎和尤銀龍的聯合召喚下,所有人攜槍帶彈迅速跑了起來。尤銀虎一邊跑著一邊說:“哥,要不咱們成立前敵委員會,這樣便於統一指揮,你任總指揮,我任副總指揮吧!”“好啊!前年忻口會戰,我們國共軍隊就開展過聯合作戰。如今咱們兄弟倆就是一起戰死也上對得起祖宗,下對得起人民啦!”尤銀龍義憤填膺地說到。五百多人的國共將士就從東北方向尤家壪外圍的白石嶺奔去,沒有人退縮,隻有匆匆的腳步和同仇敵愾的氣魄。坐鎮華和城指揮的日軍獨立混成旅團旅團長鬆下太郎,正期待著前方向他傳來好戰報。華和城指揮部裏的收音機,正在播放著日軍英勇作戰勝利的戰報。其中收音機裏提到,3月27日,日軍攻陷南昌;3月30日,日軍華北方麵軍製定《治安整頓綱要》;4月5日,原國民政府行政院院長、原國民黨副總裁汪精衛與日本首相平沼騏一郎秘密簽訂協定。鬆下太郎聽著這些新聞,饒有興致地點點頭,手上輕輕地擦拭著那把長軍刀。“報告!”司令部值班參謀拿著文件夾,在門口蹬腳肅立。鬆下太郎就知道是野田大隊發來的電報,他關掉了收音機,說到:“進來,有什麼情況,趕快念。”值班參謀不急不慢地打開文件夾,念到:“將軍閣下,我部已經到達白石嶺附近,因天色很晚,士兵甚疲,我部準備今晚休整,並於明日拂曉迅速通過白石嶺,再進攻湖口畈。”鬆下太郎稍一思索,覺得即使命令部隊全速前進也難以奏效,畢竟士兵一旦疲勞,會影響作戰力;二則將在外軍民有所不受的道理,鬆下太郎還是知曉的。“回電,可稍作休整,但明日拂曉前必須通過白石嶺。”鬆下太郎說。值班參謀再次一蹬腳,“是!”隨後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