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的房子裏最適合新四軍研究戰術和敵占區情況了,尤銀虎和黃正馨等共四人來到了一座空房子裏。這座閑置的空房子,原來是黃正馨和地下黨人員的秘密聯絡點。後來因為日軍占領華和城,上級黨機關遭到破壞,地下黨組織為了安全起見決定撤掉這個聯絡點。黨組織的其他成員如今已經各奔東西,回到這所老房子的黃正馨不禁感慨萬千,曾經一起鬧革命的同誌如今隻剩下自己,她怎能輕易釋懷。尤銀虎看出了黃正馨露出的一絲傷感,於是馬上轉移她的注意力。他擦幹淨了一把椅子,叫她過來坐著歇會兒。“老尤,你說咱們怎樣才能找到董祥生的藏身之所呢?”黃正馨問。“正馨,你是搞情報出身,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尤銀虎說。黃正馨的確是明知故問,她不過是為了考驗一下尤銀虎是否懂她罷了,如今看來尤銀虎的確比較能知會她的心思。她點了點頭,“小李、周明,你們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我和尤參謀長出去偵察一下敵情。”?李存東和周明便點點頭。黃正馨帶著尤銀虎在華和城的街道上,左轉轉,右看看,儼然祥情侶逛街一樣。隻不過穿著男裝的黃正馨,隻看不買,而且大多數隻看女孩的玩意兒,這讓很多商店老板甚是納悶。黃正馨盯著一個手鐲看了很久,最後一問價還是搖搖頭走開了。趁黃正馨不注意,尤銀虎還是掏出一個銀元買下了,並用布包好裝在口袋裏。在轉過一個拐角後,黃正馨終於帶領尤銀虎來到了目的地。尤銀虎看著門頭的牌匾“金美院”說到:“嘿!這名字取的有點意思。”“你之前從來沒到這兒來過啊?”黃正馨問。尤銀虎擺擺頭問:“這是賣金器的還是賣美食的啊?”黃正馨笑著把尤銀虎牽進去,她對自己愛上的男人更加放心啦!進門後,馬上有兩個濃妝豔抹的妓女走過來,故意朝他們身上蹭。尤銀虎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這就是書中描述過的妓院。尤銀虎和黃正馨都不讓那兩個女人碰到他們的身體,尤銀虎還充當了護花使者一樣說:“去去去,別碰我們。”“喲!二位客官,你對我們的姑娘不滿意還是怎麼著,要不我多叫幾個來讓你們挑。”老鴇馬上走過來招呼。黃正馨掃了一眼四周,又湊在尤銀虎的耳邊小聲對他說:“你說你要這裏的頭牌,等會我來給你解圍。”尤銀虎先是一驚,但轉念一想這很可能就是黃正馨要找出軍統的人員的策略。於是半生不熟地說:“我要你們這裏的頭牌。”“喲!二位稀客可真會挑,頭牌的出場費可高了哦!她已經被人包養了,我看您二位還是換換吧!”老鴇用手中的絲巾擦了擦嘴說到。“是被日本人包養了嗎?”黃正馨捂住嘴,壓低著嗓子說。“不是的,日本人可不會隻盯著一碗菜,再說有那麼多免費的伺候著,哪會上這兒來啊?”老鴇又湊過頭來小聲說:“聽說包養頭牌的董可觀來頭不小呢?你們就不要爭了。”?老鴇所言的確屬實,自從上次日軍中佐安藤被刺後,日軍未解決欲望,一般隻上軍隊開設的慰安所,而很少上金美院來。金美院的生意比較淡,所以連賣唱的都撤掉了。“頭牌一般什麼時候接客啊?”尤銀虎分析包養頭牌的很有可能就是軍統華和城行動組組長董祥生,如是這樣問到。“兩位客官,不瞞你說,明天就是董客官來的日子。如果你們確實要點頭牌,可以後天來,今天得讓她歇著。”老鴇說。新四軍遊擊縱隊早就離開了湖口畈駐地,對於這樣一支經常打遊擊的部隊來說,更換駐地可是家常便飯。經常在一個地方駐紮可不是什麼好事,容易遭受日軍飛機的轟炸,還得防範敵人的圍剿。由於經常更換駐地,肖安和肖翠總是聚少離多。肖安依舊忙於新四軍遊擊縱隊的繁瑣工作,因為有了副司令賈福民的協助,所以肖安也能忙裏偷閑。自從部隊穩定駐紮下來後,黃昏時分,肖安經常騎著尤銀虎繳獲的駿馬,到醫療隊駐地看望肖翠。別人都羨慕肖翠有這樣一位既優秀,又很愛她的丈夫。肖翠白天忙於照顧傷員,盡量把晚上的時間調出來。醫療隊的另外幾個護士,以及醫生都能理解這位司令夫人。但是肖翠無論在誰麵前,從來不擺架子。不知道的老鄉還以為肖翠仍然是個黃花大閨女,有的老鄉還準備給這個乖巧的女子說個人家,因此鬧出不少笑話。肖翠和姐妹們以及醫生的關係都很好,姐妹們都願意她晚上調休,以讓她和肖司令有更多的相處時間。回到住的房子裏,肖翠不顧一天的勞累,忙著給肖安做飯。吃的菜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是肖翠總能變著花樣給肖安做飯。因為肖翠的手藝好,肖安每頓都吃得飽飽的,曾經瘦弱的他如今體格十分強健。小兩口的日子過得十分和諧,但總感覺這樣的日子還缺少一些什麼。這一天晚上,肖翠吃著吃著就忽然感覺反胃,並跑到門外幹嘔,可是什麼也沒吐出來。肖安趕緊跑過來拍著她的肩背問:“怎麼了?肖翠,哪裏不舒服嗎?”肖翠卻笑了,懂得一些醫學常識的肖翠,明白自己怎麼回事。“你要當爹了!”肖翠說。“哦!真的嗎?”肖安幾乎要跳起來,他這才明白自己又完成了一次角色的轉變,由丈夫轉變成父親。這位剛剛32歲當上父親的遊擊縱隊司令員,無法用語言表示他的狂喜。他抱起了肖翠,大聲叫喊著:“我當爸爸了,我當爸爸了。肖翠,你真偉大。”肖翠卻不喜歡這樣,她說到:“你擱疼你兒子了。”肖安這才放下手。小兩口,或者說小兩口半繼續吃飯。肖安把菜都往肖翠的碗裏夾並說:“多吃點,你現在要補充營養。”肖翠卻把菜又往肖安的碗裏夾並說:“你才要注意補充營養呢!打仗那麼辛苦。”肖翠並沒有因為自己懷孕而表現出多麼興奮和高興。因為一旦出懷,則意味著她不能繼續站在護士的崗位上,而要護理的傷員有那麼多,醫療隊本來就缺人手,加之醫療設施也不完善。初為人母的肖翠難免有幾分苦惱,當她把自己的苦惱吐露給醫療隊的幾個姐妹聽時,她們都說肖翠好幸福。顧醫生得知這一情況,讓她離開醫療隊好好養胎。但肖翠說自己現在還能動,還可以繼續照顧傷員,並堅持留了下來。尤銀龍已經連續好幾日沒有去看望王情和他的幹兒子了,但這並不代表他把母子倆全然忘卻了。長沙會戰打得異常慘烈,犧牲和受傷的戰士無數,尤銀龍多次請纓,要求上前線抗戰。然而,此時的尤銀龍有點被冷落的味道。因為他是江清海師留下的孤軍,因此長官部有意讓他多加休整,以便在不時之需時,作為一支奇兵出擊。但從另一個層麵而言,長官部也懷疑他的衷心,因為尤銀龍跟共產黨新四軍進行過合作抗日,所以不讓他上前線,不給他立功升職的機會。由於保衛華和城,雖然華和城最終也沒有保衛住,隻能叫遲滯日軍行動有功,尤銀龍榮獲國民政府頒發的雲麾勳章一枚。尤銀龍除了每天帶領士兵進行操練,剩下時間就對各級軍官進行軍事培訓,他將自己的實戰經驗講授給部下聽。正所謂“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天晚上,尤銀龍正在團部裏,閱讀當天的軍事戰報。前方戰事吃緊的狀態,讓這位接受過炮火洗禮的指揮官憂愁滿麵,他很想找一個人訴說出內心的苦悶。“報告”值班衛士走進來說,“團長,外麵有一個自稱是你親戚的女人找你。”“親戚?”尤銀龍感覺有些納悶,他在長沙城孤身一人,哪裏來的親戚呢?“你讓她進來吧!”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江清海的遺孀,自己的幹兒子的母親王情。再次見到王情時,尤銀龍不免感到有一點說不出來的不自然。王情的手裏提著一個布包裹,還沒等尤銀龍向她打招呼,王情就把包裹放在辦公桌上。“這幾天你怎麼都不到家裏去吃飯呢?”王情問。“部隊最近要搞訓練,因此很忙,我還要給部下進行作戰培訓。”尤銀龍答。此時王情已經解開了那個藍色的包裹,露出了一個瓷罐,上麵是用一個飯碗扣著。“部隊夥食不好,我給你熬了點雞湯,你趁熱喝吧!”說著就從瓷罐裏倒出湯來,並在碗裏放了一個勺子。“你自己留著喝吧!或者給小家夥喝吧!”尤銀龍說。說到這裏,王情的眼淚不禁流下來,她用手蒙著臉轉過身去,不想讓尤銀龍看到她的眼淚和哭像。“怎麼了,你這是?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尤銀龍趕緊問。王情搖搖頭,什麼也不說。“那是不是小家夥出什麼事啦?”尤銀龍感到有一絲不祥的征召,但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孩子他病了,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我熬的雞湯他也喝不下。”王情終於說出了事情,“本來我不想麻煩你的,你肯定嫌棄我,認為我是一個不正經的女人。但是我現在也沒有錢,那點撫恤金和賣鞋的錢早就花光了,所以我不得不來找你,也許這輩子隻有你能幫我了。”尤銀龍趕緊係上腰帶,把手槍掛在身上,並從抽屜裏抓了一把錢放在口袋裏。他拉起王情的手說:“走,咱們一起去回去照顧小家夥。”這一天晚上的月亮從雲層裏跑出來,皎潔的月光灑滿了大地。